魔爪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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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2章 战后扯皮（第1页）

李家坡之战的硝烟尚未完全散尽，其引的政治波澜，已如同晋南秋日的寒潮，悄然席卷至风陵渡团指挥部。重庆方面，尤其是对楚云飞本就心存猜忌的军统系统，很快便将目光投向了这片战场。

这日午后，一封标注着“绝密”、“呈楚团长亲启”、落款为“军事委员会调查统计局”的电报，被机要参谋神色凝重地送到了楚云飞的办公桌上。与往常不同，这份电文并非通过二战区长官部转呈，而是由军统的独立电台直接来，其意味不言自明。

楚云飞展开电文，目光扫过那措辞严谨却暗藏机锋的字句。电文大意如下：

“楚团长勋鉴：据悉，八月十五日前后，贵部防区邻近之李家坡一带，生激战，八路军李云龙部与日军山崎大队血战竟日，终致山崎大队几近全军覆没。此战虽予敌重创，然据查，交战过程中，曾有不明炮火精准轰击日军核心阵地，亦有疑似成建制骑兵部队于关键时刻突袭日军侧翼，举动颇耐人寻味。另，有情报显示，战前曾有不明物资流入李云龙部。望贵部就上述情况，尤其是贵部当时之具体部署、作战行动及与八路军之接触情况，予以详细呈报，以释上峰之疑。事关抗战大局与部队纪律，盼复。戴笠。”

电文没有直接指控，但每一个问号都像一把淬毒的匕，直指楚云飞与八路军“勾结”的可能性。送电文进来的方立功，站在一旁，脸色阴沉，手心微微见汗。军统跳过二战区直接文质问，信号已经非常危险。

楚云飞缓缓放下电文，脸上看不出丝毫波澜，甚至嘴角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讥诮。他走到窗边，望着院中那棵在秋风中摇曳的古槐，沉默了片刻。

“立功兄，”他转过身，语气平静，“你看看，戴局长对咱们还真是‘关怀备至’啊。千里之外，对一场生在我们眼皮子底下的战斗，了解得如此‘细致’。”

方立功忧心忡忡：“团长，军统这是抓住了一些风声，来者不善啊！我们该如何回复？此事若处理不当，后患无穷！”

“回复？当然要回复。”楚云飞坐回椅中，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眼神锐利，“不仅要回复，还要回复得堂堂正正，无懈可击！他们想听故事，我们就给他们讲一个他们‘愿意’听，也‘只能’听的故事。”

他略一沉吟，便开始口述回电内容，语平稳，思路清晰：

“复：戴局长钧鉴。电悉。卑职已于战后将八月十五日前后之战况详呈二战区长官部备案。兹再就钧座垂询，陈情如下：

当日，卑职团主力，正按预定计划，于黑石峪一线与企图增援李家坡方向之日军坂垣师团一部激战终日，成功阻敌于隘口之外，敌遗尸百余，未能逾越雷池半步。此有战斗详报及俘获敌文件为证。

钧座所询之‘不明炮火’及‘骑兵突袭’，卑职部亦曾观测到李家坡方向确有激烈交火及零星爆炸。然此区域敌我犬牙交错，情况复杂，或有其他抗日武装活动，亦或为日军自相误击，均未可知。卑职部专注于黑石峪正面之敌，实难详查旁侧琐事。

至于战前物资流向，纯属无稽之谈。卑职部粮弹补给，历来艰难，皆按程序向二战区请领，且有据可查。绝无余力亦绝无可能资助于他部。此节，阎长官可明鉴。

李云龙部与日军山崎大队血战，乃彼等自行接战。其能歼敌，或赖其奋勇，或系战机巧合。然其擅自与敌大规模交战，是否合乎统一部署，卑职不敢妄议。至其缴获，自然归属该部，与卑职部毫无干系。

卑职部上下一心，恪尽职守，于黑石峪力战阻敌，功过自有公论。其余战场琐碎，非卑职所能顾及，亦与本职无涉。吾等军人，当以杀敌报国为第一要务，实不愿卷入无谓之猜度。谨复。职，楚云飞。”

楚云飞口述完毕，方立功快记录，脸上渐渐露出钦佩之色。这份回电，可谓滴水不漏：

先，将团的主力行动牢牢定位于“黑石峪阻敌”，有战报和战果支撑，这是无法否认的正面功绩，占据了道德和事实的制高点。

其次，对李家坡的“异常”现象，一律推给“情况复杂”、“或有其他武装”、“日军误击”等模糊原因，摆出“不知情、未参与”的姿态，完全撇清关系。

第三，坚决否认物资流通，并拉出阎锡山作保，堵住源头。

最后，也是最关键的一步，将李云龙部的行为定性为“擅自接战”，将其胜利归于“其奋勇”或“战机”，彻底切割团与八路军战果的联系，反而暗指八路军可能不服从统一调度。

这完全符合重庆方面“防共、限共”的政治正确，让军统抓不到任何“通共”的把柄，反而显得楚云飞“立场坚定”、“严守纪律”。

“团长，此复电……妙极！”方立功由衷赞道，“既陈明我部战功，又撇清所有干系，滴水不漏！戴局长看了，纵有疑心，也难寻破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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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云飞冷哼一声：“他们需要的，不是一个真相，而是一个合乎他们心意的‘说法’。我们给了他们这个说法，他们若再纠缠，便是无理取闹了。立刻出，同时，给二战区长官部也抄送一份。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我楚云飞行得正，坐得直！”

“是！”方立功领命而去。

电报出后，风陵渡指挥部恢复了表面的平静。军统王科长等人虽然依旧像幽灵般活动，但似乎暂时找不到新的难借口。重庆方面也再未就此事深究，或许是因为楚云飞的回复无懈可击，或许是因为李家坡大捷本身极大地鼓舞了抗日舆论，使得高层不便在此时对一位“有功之将”逼迫过甚。

数日后，楚云飞站在指挥部外，望着秋高气爽的天空，对方立功淡然道：“立功兄，看见了吗？在这地方，有时候，仗打得好固然重要，但这仗打完之后的‘文章’，做得不好，前面的一切都可能付诸东流。”

方立功深有感触：“团长说的是。政治这潭水，比战场更深啊。”

楚云飞目光深邃：“只要我们手握强兵，身负战功，心中无愧，行事缜密，就不怕宵小之辈的暗箭。阎锡山想用‘断饷’卡我们，卡不住；军统想用‘通共’整我们，整不倒。因为咱们的根，扎在抗日的战场上，扎在弟兄们的心里！这，才是咱们安身立命的根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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