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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们探索到最远的地方,路安架设了这两个捕兽夹。
他说这一带有猪屎,运气好也许可以捕到猎物。认出猪屎的并不是路安而是赵悬,他们在路过一地的时候,赵悬指着地上干瘪的猪屎说小心点猪屎,别踩着。
路安问她为什么会知道这就是猪屎。
赵悬撇撇嘴:“我小时候在乡下天天见啊。”
之后路安就将捕兽夹安置在了这里。
赵悬郑重地将它们的地点在小本子中标记出来——当然不是因为指望可以靠这东西吃到肉,她是怕自己不小心踩上去。
幼时她总是听说哪个村民在山上被这玩意夹断了腿,能夹住野猪的东西当然也可以夹住人,但在她的记忆里,这种捕兽夹就只夹住过人腿。
后来路安时不时地会去山上看两眼,但都是无功而返。
赵悬甚至忘记了有这回事,如今怎么又突然想了起了呢?也许是因为想到了肉而顺道想到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罢了。
选中的七亩旱田在冬日里路安已经耕好了,赵悬这次要做的是将田中长出的春草除去。
穿过水草丰茂的乡间小路,一踏入光秃的田间时有一瞬的孤独感。
孤独感也许是末世里每一个存活下来的人类所要面临的东西——那甚至未正式命名的病毒在短短数月里就让人类社会分崩离析,活下来的人们不得不远离其他人。
在还能听得到广播讯息的早期,有研究说病毒可以在某些具有抗体的人身上寄生,那些人或不停传染着其他人,或只是带着病毒共生下去,但这种共生平衡并不是永恒的,有的病毒共生者会在某个原因中让身上的病毒爆发,在自己凄凉死去的时候,还顺带传染了其他人。
她和路安都不知道自己是身携病毒的共生体还是普通人,科技没落的现在,散落在世界各地的寥寥幸存者大多数也不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
所以没有人愿意和随时爆发的炸弹生活在一起,他们必须习惯孤单。
七亩田地的范围在她看来很大,即便是锄草这样轻松活以她的速度也要好几天,在太阳还未升到中空的时候,她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背上背篓准备返程。
她要回家为路安做饭,路安还在恢复中,最好不要干太多的活儿。
捏了捏口袋里那颗鸭蛋,她咽了口口水,终究没有拿出来吃。
蒜末地瓜叶
回家的途中一路顺畅。
院子的铁门半开着,路安坐在门口,正逗着460玩。
他穿着一件白色t恤和一条黑色裤子,衣服和裤子穿在他身上显得很肥大,显然不是他自己的衣服,脚上的布鞋也已经穿了很久,左边的那只已经破出了一个洞,顶出了脚指头。他的头发被剪得很短,有些地方剪得太过都露出了头皮。
路安的衣服鞋子是赵悬从一些农户家中翻出来的,头发也是她剪的。末世后人们已经不大在意外表了,但路安不一样,他很高很瘦,除了将曾经白皙的皮肤晒成小麦色之外,他的五官气质并没有因为物质匮乏而变化太多,即便穿着这些丑得不能再丑的衣裤,留着坑洼不平的头发时,他依旧显得很好看。
是一种憨里憨气、人畜无害的好看。
路安听见响动,抬起头来,见是赵悬便弯起眼睛笑起来:“你回来啦。”
460甩着舌头作势就要扑上来。
赵悬一边摁着狗子的头,一边也回笑:“你今天感觉怎么样?”早上离开时她还不放心地探过他的额头,烧已经彻底退了,这下看他面色,应该是彻底好了。
发烧在现今是很凶险的病,要是温度退不下来,会引发肺炎等一系列疾病,这会要人命的。
“早就好了,下午我和你一起出田。”
赵悬面上点头答应,但还是在心里想着再让他休息一天更好,走到厨房,发现已经见底的两口水缸被装满了,她愣了愣,突然抿嘴笑了笑,没再说什么。她舀了些水洗干净了地瓜叶,再拍一个蒜头,算是将他们的中饭食材准备好了。
蒜头是去年挖出来的,蒜头和蒜叶要连着一起挖,将细长的蒜叶从叶尖开始编,直到末端的蒜头。编辫子一样编成一根长条,挂在窗台防盗网下,一溜蒜头就可以保存很久。
这个方法是他们还在营地时,一个叫璐姐的邻居告诉她的。璐姐孤身一人在营地,周边都是白天里出去干工的男人,她一人待着无聊,也许也是害怕,她经常会找赵悬聊天。
赵悬每天趴在床上像个活死人一样,这正好遂了璐姐的心意,她不需要有人和她讨论什么,她只需要有人倾听。
她说她之前的事情,说她重男轻女的妈老叫她干活,放学回来叫她做家务,放假时还要和大人一起去山里挖草药,挖草药是真苦啊,常常一个月都回不了家,但仅仅比她小两岁的弟弟却可以什么都不做,吃饭时还能吃到肉。后来她嫁人了,嫁得远远的!丈夫对她还不错,是个工地干活的,挣的钱不多但是舍得给她花,给她买肉吃也从来不含糊,可惜这个男人染了病,短短两天就死了,还有她才两岁的孩子,也一并没了。
她现在的家人就剩下一条狗,是一条黄色的土狗。璐姐说它是柴犬,但赵悬一眼就看出这是土狗。只有土狗才绝对不吃主人筷子上的食物,这种狗好养活又老实,从骨子里带着一种亲近人的温驯。
璐姐的命没有赵悬好,赵悬能待在营地里是因为有个愿意干三份活的路安,璐姐孤身一人也能待在营地里还不用干活是因为她做皮肉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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