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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陈府求医与暗藏杀机（第1页）

苏澈婉拒齐王赠礼的消息，不出半日便在各路有心人的推波助澜下传遍了京城权贵圈。有人赞他立场坚定，有人讥他不识抬举，更有许多人暗中揣测靖王与齐王之间是否已势同水火。苏澈对此充耳不闻，只专心打理太医署事务，同时更加谨慎地筛选每日递到手中的各类请柬和拜帖。

然而，有些帖子，却是难以轻易推拒的。

这日清晨，一封措辞极其谦恭、却盖着吏部左侍郎陈明远私印的请柬，被陈府管家亲自送到了太医署，指名恳请苏澈过府，为陈老夫人诊治“头风旧疾”。

吏部左侍郎，位高权重，掌管官员考功铨选，是朝中实权人物，其母患病，按制太医署也需派员前往。而陈明远在朝中素以“清流”自居，与七皇子一系并无明显瓜葛，与靖王府也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这样一位人物的请求，若苏澈再行推脱，不仅会得罪陈府，更会坐实他“恃才傲物”、“攀附靖王”的恶名。

苏澈拿着请柬，沉吟片刻，对那躬身等候的管家道：“陈大人孝心可嘉，下官感佩。请回复陈大人，下官安排一下署中事务，午后便过府为老夫人请脉。”

管家千恩万谢地去了。

苏澈立刻将此事告知了秦风。秦风闻言，眉头紧锁：“陈明远？此人向来明哲保身，此时突然找上先生，恐非单纯求医那么简单。我立刻加派人手，暗中护卫先生。”

午后，苏澈带着两名由秦风安排的、精干可靠的亲随，乘马车来到了位于城东勋贵聚集区的陈府。陈府门第森严，管家早已在门外等候，恭敬地将苏澈引入府内。

穿过几重庭院，来到内宅一处极为幽静的院落。陈侍郎亲自在院门口迎候，他年约四旬，面容清癯，三缕长须，一副儒雅文士模样，见到苏澈，十分客气地拱手：“劳动苏御医大驾，本官心中不安。”

“陈大人言重了，此乃下官分内之事。”苏澈还礼，目光不着痕迹地扫过四周。院落雅致，仆从规矩，看似并无异常，但他心中那根弦却始终紧绷。

进入屋内，一位头花白、面容慈祥的老夫人半靠在软榻上，精神略显萎靡，见到苏澈，还努力想坐直身子。

“老夫人不必多礼。”苏澈上前，温声阻止，随后开始望闻问切。

陈老夫人所患确是头风，脉象弦紧，伴有眩晕、失眠，乃是肝阳上亢、气血不畅所致，属于常见老年病，但病程缠绵，颇为折磨人。苏澈仔细询问了平日症状和用药情况，心中已有了初步判断。

“老夫人之症，乃虚中夹实，需平肝潜阳，兼以活血通络。下官可开一剂天麻钩藤饮加减，先服三剂观察。同时，下官有一套舒缓头颈的按摩手法，或可缓解老夫人目下眩晕之苦。”苏澈对陈侍郎说道。

陈侍郎闻言，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欣喜”：“如此甚好！有劳苏御医施为。”

苏澈便让老夫人躺好，洗净双手，运用现代康复医学结合中医推拿的手法，为其轻柔地按摩头颈部穴位。他的手法舒缓专业，不过一盏茶功夫，老夫人紧蹙的眉头便舒展开来，呼吸也变得平稳，竟沉沉睡去。

“母亲已是多日未能安眠了！苏御医真乃神手！”陈侍郎见状，由衷赞叹，对苏澈的态度更是热情了几分，“苏御医辛苦了，请至花厅用茶，本官已备下薄宴，聊表谢意。”

苏澈推辞不过，只得随他来到花厅。厅内布置清雅，早已备好香茗和几样精致茶点。陈侍郎挥退左右，亲自为苏澈斟茶，看似随意地闲聊起来，话题却渐渐从医术转向了朝局。

“……苏御医年轻有为，医术通神，更难得的是品性高洁，不慕权势，连齐王殿下的厚赠都能婉拒，实在令人钦佩。”陈侍郎抿了口茶，状似无意地赞道。

苏澈心中警铃微作，谦逊道：“大人过奖，下官愧不敢当。只是恪守本分而已。”

“本分好啊！”陈侍郎感慨，“如今朝中，能恪守本分之人，是越来越少了。就说前些时日太医署那场风波，真是……触目惊心！孙文炳、王勉之流，利欲熏心，竟敢在宫中用药上动手脚，死不足惜！也多亏了靖王殿下明察秋毫，苏御医从旁协助，才揪出这些蠹虫！”

他话锋一转，压低了声音：“只是，经此一事，朝中亦是人心惶惶。七殿下遭禁足，林尚书停职，这牵涉……可是不小啊。不知苏御医在太医署，可还顺利？若有人因前事为难于你，尽管告知本官，本官或可代为周旋。”

苏澈垂下眼帘，掩住眸中思绪。陈侍郎这话，看似关切，实则是在打探他与靖王的关系，以及他在太医署的处境，甚至可能是在试探他对七皇子一系倒台的态度。

“劳大人挂心。太医署经整顿，如今上下齐心，一切安好。下官人微言轻，只管尽医者本分，朝中大事，非下官所能妄议。”苏澈滴水不漏地回应。

陈侍郎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但很快又笑道：“是极是极，是本官多言了。苏御医专心医术，实乃病患之福。来，请用茶，这是今年新贡的雨前龙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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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澈端起茶杯，凑近唇边，动作却微微一顿。这茶香……似乎与他平日所饮的龙井略有不同，除了清冽茶香，还隐隐藏着一丝极淡的、若有若无的甜腻气息，若非他五感远常人，几乎难以察觉。

他不动声色地放下茶杯，歉然道：“陈大人，实在抱歉，下官近日肠胃不适，医官嘱咐需忌饮新茶，恐要辜负大人美意了。”

陈侍郎脸上笑容不变：“哦？竟是如此？那是本官疏忽了。来人，为苏御医换一杯温热的参茶来。”

下人很快换上了参茶。苏澈这次仔细闻了闻，确认无误，才浅尝一口。心中却已掀起惊涛骇浪。方才那杯龙井，定然被动了手脚！虽不知具体是何物，但绝非好意！

这陈府，果然是一场鸿门宴！陈明远此举，是受何人指使？太子？齐王？还是……七皇子残余势力的反扑？目的是什么？败坏他的名声？还是想控制他？

苏澈心中寒意更甚，面上却依旧与陈侍郎谈笑风生，只推说署中还有要事，婉拒了留宴，开好药方后便起身告辞。

陈侍郎也未强留，亲自将苏澈送至府门外，态度依旧热情周到。

登上马车，离开陈府一段距离后，苏澈才缓缓吁出一口浊气，后背已被冷汗浸湿。他将方才在陈府的经过，尤其是那杯有问题的茶，详细告知了随行的亲随，令其立刻回禀秦风。

回到太医署，苏澈立刻将自己关在值房内，仔细回忆那丝甜腻气味，并在脑中搜索相关的毒物或迷药信息。他几乎可以确定，对方今日并非想要他的命，否则不会用如此隐晦的手段。更大的可能，是想让他出丑，或者……在他身上留下某种隐患，以便日后控制。

“看来，有人是盯上我这份‘名声’了。”苏澈看着窗外渐沉的夕阳，眼神冰冷。对方利用他无法拒绝的权贵求医来设局，手段阴险，防不胜防。

今日他侥幸识破，那明日呢？后日呢？在这京城，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他必须尽快想出自保之道，否则，迟早会栽在这些层出不穷的阴谋诡计之下。

而与此同时，陈府书房内，陈明远看着桌上那杯未曾动过的龙井，脸色阴沉。一名心腹幕僚低声道：“老爷，他竟未饮……是现了，还是真的肠胃不适？”

陈明远冷哼一声：“靖王身边的人，果然没一个简单的。罢了，此次不成，还有下次。他如今名声越响，盯着他的人就越多，我们总能找到机会。只要将他拉下水，或让他身败名裂，便是断了靖王一条臂膀！”

一场针对苏澈的、更加隐秘而恶毒的风暴，正在悄然酝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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