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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娘的洋鬼子!俺日他八辈祖宗!黑阎王猛地一拳砸在身旁的石壁上,碎石簌簌落下,他虎目赤红,额角青筋暴起,恨不能当时就在城里,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可恨!可恨啊!
侯显通忍着痛,声音虚弱但清晰:阎王,如今局势崩坏至此,我等困守山林,虽能苟全性命于一时,却非长久之计。朝廷有诏令天下兵马勤王。我等似乎唯有应召前往京城,或许还能与各路义军汇合,共御外侮,方不负我等一身武艺和血性。
这正与我的想法不谋而合。黑阎王重重喘着粗气,目光扫过洞内仅存的一百多名弟兄,每一个都伤痕累累,但眼中都燃烧着不甘与愤怒的火焰。他猛地一挥手:妈的!没错!与其像耗子一样烂在这山里,不如去京城跟那些洋鬼子拼了!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双!唐兄弟,你什么打算?
就在这时,王千柔轻声开口,说出了几个我并不知道的消息:唐大哥。我们家遭难之前,我就听说婉晴一家,在城破前就得到风声,提前往京城方向逃难去了。
她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复杂:还有八仙楼,被一队洋兵强占了。胡三爷他为了保全楼里剩下的人的性命,只能只能委曲求全,每日小心逢迎,强颜欢笑,给洋鬼子做好吃食。以他那般圆滑的性子,想必想必暂时不会有性命之危吧。
听到故人消息,我心下稍安,却又为胡三爷的处境感到一阵悲凉。那般人物,竟也落得如此地步,我也保护不了八仙楼了,他只能自求多福了。
黑阎王清点人数,原本浩浩荡荡一千多人的队伍,历经连番血战、溃散、逃亡,如今只剩下不足二百人,且大半带伤,物资匮乏。侯显通的脚伤更是雪上加霜。
前路艰难,但目标已然明确。我们商议良久,最终定下行军路线:燕丘山脉地势复杂,不宜大队人马行走,但可借此隐蔽行踪。我们决定沿着猎户和药农踩出的隐秘山路而行,避开洋人可能出现的大道,预计艰难行军大约十日,便可抵达山脉西侧的沧澜河支流。
到了沧澜河,就好办多了。侯显通忍着痛,用树枝在地上划拉着简易地图,我们可以扎木筏,或者看看能不能找到渔船,顺流而下。沧澜河汇入京潮大运河后,便可直抵通州。到了通州,便是到了京城脚下!
通州!那是漕运终点,也是进入京师的咽喉要地。
计划已定,众人眼中重新燃起了希望的光芒,尽管这希望伴随着无法预知的危险。我们稍事休整,收集洞中所有能用的物资,便早早休息。
翌日清晨,天色微亮,薄雾笼罩着群山。我们这支由残兵组成的队伍,悄然离开了藏身的山洞,如同涓涓细流汇入浩瀚林海,向着西方,向着那片正被血与火蹂躏的土地,开始了漫长而未知的征程。王千柔将妖骨琵琶小心地用布包裹背在身后,每一步都走得异常坚定。我知道,那琵琶的琴弦,终将在战场上,出震惊四野的复仇之音。
夜里我搜寻过,并没有现师傅的任何痕迹,他老人家去哪了?我心中的疑惑,谁又来替我解除呢?
山路虽然难走,却也艰苦进行,我在山林里捕猎了几只野鹿,大家几日吃的很好,轻伤的基本恢复如初,侯显通被几个人用临时做的椅子抬着,倒是轻松惬意,我又给了他一些师傅给我的红伤药,用了之后,几日内就能勉强行走了,只是还有点不灵活。
如烟一直伴我左右,好像是个贴身的保镖,我笑着说:
我已经好了,不用保护我了!可她每次只是笑笑,一次说:我不是想保护你,是跟着你有安全感!
艰难行进了十一天,我们终于快要走出燕丘山,接下来暴露在天光之下,令人有些踌躇。
这一晚,夜色浓稠如墨,将沧澜河渡口笼罩。河面反射着零星月光,如同破碎的银鳞。十几条大小不一的船只静静停泊在岸边,随着水波轻轻摇晃。远处,三十多名洋人士兵驻扎的营地闪烁着几簇篝火,人影幢幢,偶尔传来含糊的异国话语和酒杯碰撞声,哨兵抱着枪,在灯光边缘机械地踱步,显然并未将这片土地的真正危险放在眼里。
我们四人如同四道融入夜色的幽灵,潜伏在林地边缘。
按计划行事,我压低声音,我清理外围哨兵,老道负责东侧营帐,如烟策应,千柔!我看向她,她怀中紧抱着妖骨琵琶,眼神在黑暗中闪烁着一种我从未见过的、混合着仇恨与兴奋的光芒,你在这里放哨,如果看到有危险,弹奏琵琶喊黑阎王派人来。
王千柔眼神迟疑,最终还是用力点了点头。
小心。如烟的声音清冷依旧,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目光在我身上停留一瞬。
邋遢老道嘿嘿一笑,抹了把油腻的胡须:几个洋毛鬼子,道爷我正好活动活动筋骨。
行动开始。
风影遁施展,我的身影融化在阴影里,下一个瞬间,已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一个正靠着树干打盹的哨兵身后。左手捂住其口鼻,右手指尖在其喉间轻轻一划,温热液体涌出,他身体轻微抽搐一下便不再动弹。我将尸体轻轻放倒,如同狩猎的豹子,扑向下一个目标。
另一边,邋遢老道的身法竟也出奇地诡秘,全然不像平日那般邋遢随意。他如同一个飘忽的鬼影,贴近一座营帐。两名士兵正勾肩搭背地从帐内走出,似乎要去小解。老道双手如电探出,精准地捏住了两人的喉咙,微微一错!
咔嚓!咔嚓!
两声极轻微的脆响几乎同时响起,两名士兵眼珠凸出,一声未吭便软倒在地。老道将他们拖入阴影,动作干净利落,仿佛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如烟则站在稍远一些的树影下,并未立刻行动。她周身开始弥漫起一股冰冷的寒意,空气中凝结出点点幽蓝色的冰晶,一双纤手微微抬起,苍白色的冷焰无声燃烧,仿佛在酝酿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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