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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众人草草用了些山野粗粮和陈神医储备的肉干充饥。随后,我、张三顺、如烟、王千柔四人,便开始各自整理行装。
我将胧月重新戴好,感受着它紧贴指根的微凉触感。清龙劫用厚布仔细缠绕剑身,负在背后,确保不会轻易反光或出声响。体内真气缓缓流转,检查着经脉中是否还有昨日过度催谷留下的暗伤。
张三顺老道也一改平日的邋遢随意,将他那柄看起来锈迹斑斑、却绝非凡品的铁剑用布条牢牢绑在身后。他甚至还难得地打起了绑腿,将那宽大破旧的道袍下摆束紧,整个人看上去利落了不少,虽然那乱和污渍依旧,但眼神里已透出猎豹般的精悍。
王千柔则小心地检查着她那具妖骨琵琶。色泽苍白,其上铭刻着细密的符文,琴弦在昏暗的灯光下反射着幽光。她轻轻拨动了一下琴弦,出一声几不可闻、却直透人心的低鸣。这琵琶不仅是乐器,更是她操控禽兽虫豸、施展迷幻之音的独门法器。
如烟的准备最为简单,她只是静静站立,周身若有若无的幽玄气息内敛,但我知道,那尊强大的冰焰恶魔随时可以应她的召唤而现。
准备停当,四人互望一眼,无需多言,默契已生。
推开茅屋的木门,一股带着山间草木清冷气息的夜风涌入。抬头望去,夜空中乌云密布,星月无光,天地间一片沉沉的墨色,能见度极低。远处的山峦只剩下模糊起伏的剪影,如同蛰伏的巨兽。
嘿,月黑风高夜,正是杀人放火,啊呸,正是探查隐秘的好时候!张三顺搓了搓手,压低声音笑道,语气中带着一丝兴奋。
我心底也是微微一松,这样的天色,对于需要隐秘行事的我们而言,确实是难得的掩护。
不再犹豫,我们四人如同融入夜色的幽灵,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这处短暂提供安宁的茅屋,沿着崎岖的山路,朝着那座隐藏着无数谜团与危险的东洋军营,再次潜行而去。夜色,浓重如墨,将我们的身影彻底吞没。
我们一行四人,在浓墨般的夜色与密集的林地掩护下,如同四道紧贴地面的阴影,朝着记忆中东洋军营的方向快行进。没有人说话,连呼吸都刻意放得轻缓,只有脚踩在落叶和松软泥土上出的几不可闻的沙沙声,以及林间偶尔被惊起的夜枭扑棱翅膀的声响,或是远处不知名夜鸦那凄厉短促的啼鸣,打破这死寂。
为了避开可能存在的明哨暗卡,我们没有走上次那条相对好走、却也更容易暴露的路径,而是选择在更远一些、林木更为茂密崎岖的山坡上穿行。树木枝桠交错,如同鬼爪般伸向黑暗的天空,几乎完全遮蔽了本就微弱的星光。脚下是盘根错节的树根和湿滑的苔藓,行进度不可避免地慢了下来,但每一步都走得极其小心,确保不留下明显的痕迹,也不出大的响动。
耗费了比预想中更长的时间,我们终于再次摸到了那座隐藏在山坳中的军营边缘。四人默契地分散开来,借助几棵需要数人合抱的古树树干作为掩体,屏息凝神,朝着军营内部仔细观察。
然而,映入眼帘的景象,却让我心头升起一股浓浓的疑惑。
军营似乎与我上次来时,并无太大不同。
外围简陋的铁丝网和沙包工事依旧,营地中央那几处熊熊燃烧的巨大火盆也依旧在跳跃,将周围一片区域映照得忽明忽暗。大门处,依旧有两名身穿土黄色东洋军装、持着步枪的士兵在站岗。营地内部,依稀能看到一些帐篷和那两间小木屋的轮廓,远处那面令人心悸的黑色山壁,也沉默地矗立在火光与黑暗的交界处。
一切看起来井然有序,仿佛昨夜宛南城内的那场惊天厮杀,以及丹辰子那石破天惊的飞剑狙杀,并未影响到这里分毫。
怪了?我心中暗自嘀咕。按照常理,昨夜损失了那么多尸香派邪徒和一名西洋法师,甚至还有那么多僵尸,这处与之关联紧密的军营,就算没有撤离,也理应戒备森严,如临大敌才对。怎会如此平静?
我们伏在阴影里,耐心地观察了更长时间。渐渐的,一些不易察觉的异常细节,开始浮出水面。
太安静了!不仅仅是环境,更是军营内部的动态。上一次来,虽然也戒备森严,但依稀还能看到巡逻队规律走过的身影,听到偶尔的日语口令声。但这一次,我们观察了足有一炷香的时间,营地内部,竟没有一队巡逻兵走过!视野所及之处,除了大门那两名岗哨,以及远处火盆旁偶尔晃动的一两个模糊人影,整个军营内部,竟给人一种空荡荡的感觉。
而大门处那两名站岗的士兵,姿态也颇为古怪。他们虽然穿着军装,持着步枪,但站姿却丝毫没有军人应有的挺拔与警惕。一人斜靠着门柱,另一人则双手叉腰,时不时还随意地踱上两步,姿态松懈,甚至带着几分街溜子般的懒散。
小子,咱们什么时候杀进去?身旁的张三顺有些按捺不住,凑到我耳边,用极低的声音问道,语气里带着跃跃欲试。
道长,有点不对劲儿。我目光死死锁定那两名岗哨,同样压低声音回应,你看那两个看门的,绝不像是训练有素的士兵。无论哪国军队,军纪严明是基本,站岗放哨更需全神贯注,绝不会是这副吊儿郎当的模样。
张三顺经我提醒,也眯起眼睛仔细看了看,随即点了点头,神色凝重了些:你这么一说,是这么回事。那怎么办?你觉得这些是什么人?难道是唱空城计?里面是个空营,故意放几个歪瓜裂枣在这里唬人?
空营有可能,但放在这里唬人的,恐怕不是歪瓜裂枣。我沉声道,我怀疑这些穿着东洋军装的人,根本就不是真正的士兵,而是尸香派,或者墨点云的人假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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