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爪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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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 坊市蜉蝣下（第1页）

接下来的几日，李有为的生活依旧保持着刻板的规律。白天前往杂货区摆摊，观察往来人群，倾听零碎话语；晚上则回到石屋制符、观想恢复精神力。

他开始尝试绘制“驱瘴符”，这种符箓的符文结构比清心符复杂数倍，对精神力的精细操控和灵力（尽管他动用的是精神力模拟引导）的持续性要求更高。最初几次尝试，皆因对某些转折节点的力道把握稍有偏差而导致符纸自燃或灵光溃散。在失败了数次，消耗了不少材料后，凭借其强大的学习能力和精神控制力，他终于成功绘制出了第一张稳定的“驱瘴符”。此符能驱散周身丈许范围内的低级毒瘴秽气，对于探索荒原中一些雾气弥漫的洼地、山谷颇为有用，他将价格定为三块下品灵石。

这一日，他刚将新制成的两张“驱瘴符”与原有的几种符箓一同摆上木架，那个脸上带疤的年轻汉子又一次出现了。与上次相比，他看起来更加憔悴，眼白布满了血丝，嘴唇干裂，周身那股若有若无的阴寒灼痛气息，似乎比之前又明显了一分，甚至靠近时都能感觉到一丝若有若无的不适。

“道友，再……再来两张清心符。”汉子声音带着明显的急促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掏出四块下品灵石，几乎是扔在了木架上。

李有为依言取出两张符箓递过去，状似无意地，用比平常稍缓的语问了一句：“道友似有心神不宁之象，气血亦有亏虚，荒原风煞近日如此厉害了吗？”

那汉子身体微微一僵，眼神慌乱地闪烁了几下，下意识地左右瞟了瞟，见近处无人注意，才猛地凑近半步，将声音压得极低，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不是风煞……是……是碰到了不干净的东西。”他似乎回想起什么可怖的景象，喉结滚动，脸上掠过一丝恐惧，“在西北边那片乱石坳，白天看着没事，一到晚上……晚上就会看到绿油油的鬼火，飘忽不定，沾上一点，就跟跗骨之蛆一样，又冷又痛，灵力都难驱散！妈的，邪门得很！”说完，他像是生怕被什么缠上一样，一把抓过符箓，头也不回地扎进人群，迅消失不见。

绿油油的鬼火？阴寒灼痛，灵力难驱？李有为心中念头飞转，这与之前从这汉子指尖感知到的异种能量特征完全吻合。他默默将“乱石坳”和“绿火”这两个关键词，与此前听到的关于“西北角古修洞府禁制”、“坠星坑核心区域异状”等信息联系了起来。那片区域，看来确实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又过两日，坊市内似乎起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骚动。那支带有三羽令牌标志的商队，与本地一个扎根多年的小家族的人，在坊市中心的交易区似乎生了争执，虽然很快就被坊市内维持秩序的、身穿统一褐色皮甲的修士压下，双方并未动手，但空气中却弥漫开一股紧张的暗流。李有为站在远处，清晰地注意到，争执中，那小家族为的一名年轻弟子，腰间赫然也别着一块类似的、但材质似乎是黑铁、颜色更深沉的三羽令牌。

内部矛盾？还是……代表着不同派系或等级？

李有为愈觉得，这看似破败混乱的风蚀堡，其下隐藏的脉络，远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他行事更加谨慎，每日摆摊的时间有意缩短，绘制符箓时也刻意控制着成功率，维持在散修中“手艺尚可、偶有失手”的水平，绝不让自己表现出来的“制符天赋”显得过于突出，以免引来不必要的关注。

然而，在这底层散修挣扎求生的区域，麻烦有时并不会因为你低调而绕行。

这天傍晚，他刚收好木架，准备像往常一样绕路返回石屋。在一条僻静、堆满杂物的小巷口，三个穿着流里流气、修为约在炼气三四层徘徊的散修，抱着胳膊堵在了那里，显然等候多时。为的是个眼神闪烁、透着股奸猾气的三角眼男子，他皮笑肉不笑地看着李有为，目光在他装着灵石的布袋和放符箓的木匣上扫过。

“哟，这不是咱们的厉大符师吗？收摊了？看你这几天生意不错啊，进账不少吧？”三角眼阴阳怪气地开口，带着明显的挑衅意味，“哥几个最近手头紧得很，连喝酒的灵石都没了。怎么样，借点灵石花花？听说你的符，效果挺扎实，也贡献几张给兄弟们防防身，算是交个朋友，嗯？”

这是坊市底层最常见的混混，专挑那些看起来没什么跟脚、修为不高的独行散修下手，欺软怕硬。

李有为停下脚步，目光平静地扫过三人，最终落在三角眼脸上，没有说话。他体内，星淬之体蕴含的磅礴气血与力量微微流转，虽未引动星辰之力，也未散出灵力波动，但一种源自生命层次、历经千锤百炼后沉淀下的、沉稳如山岳般的气息已隐隐散开来。同时，他那经过星辰本源和古碑道韵洗炼的精神力，凝练如实质，带着一丝冰冷的锐意，悄无声息地化作无形之刺，精准地探向三角眼那并不坚韧的识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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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角眼脸上那故作嚣张的笑容瞬间僵住，只觉得一股莫名的寒意毫无征兆地从尾椎骨窜起，直冲天灵盖，仿佛瞬间被什么极度危险的洪荒猛兽盯上，心脏猛地一缩，到嘴边的更多狠话和威胁竟被这股无形的压力硬生生堵了回去，噎得他脸色一阵白。他身后那两个原本跃跃欲试的跟班，也清晰感受到了前方那人身上散出的、与他们平日欺凌对象截然不同的沉凝气势，以及老大突然的哑火，不由得心生怯意，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眼神游移不定。

巷口陷入一种诡异的寂静，只有风声呜咽。

李有为依旧沉默地看着他们，眼神古井无波。

三角眼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他强撑着啐了一口，色厉内荏地低骂道：“，真是……晦气！我们走！”说着，不敢再多看李有为一眼，慌忙带着两个同样松了口气的跟班，灰溜溜地拐进了旁边一条更窄的岔路，脚步声杂乱远去。

李有为面色没有任何变化，仿佛刚才只是驱赶了几只烦人的苍蝇，继续迈步，沉稳地走向自己的石屋。他知道，这只是开始。在这毫无秩序可言的混乱之地，没有足够震慑他人的实力，连最基本的、不受打扰的安宁都是一种奢求。他必须尽快获得更多的灵石，要么用于购买修复丹田与经脉所需的那几味不算特别稀有、但价格对他而言依旧高昂的辅药；要么，就必须去寻找其他更快捷、但也必然伴随着更高风险的途径。

他的目光，不经意间再次投向了坊市中央区域，那座由巨石垒成、显得格外坚固高大的建筑——风信楼。那里是风蚀堡信息交汇的中心，也是各种危险任务与悬赏的布地。或许，是时候去那里看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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