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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傅琛不肯起来,躺在树上哼哼:“你看了也没用,此处也没药,且让我躺会。”还试图把唐瑛牢牢按在怀里。
唐瑛给气的恨不得再捶他两下,却因为他的伤都在暗处,就怕自己一拳头下去捶到伤口处,气的破口大骂:“傅琛你脑子有病吧?我掉下来就掉下来了,你扑过来干嘛?反而被我拉下崖,不知道的还当你殉情呢……”
傅琛任由她破口大骂,好半晌忽然说:“瑛瑛,如果我真是为你跳崖殉情,你会不会像永远记得俞少将军那样记得我?”
唐瑛怔住了。
她反应过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已经掉了眼泪,大骂道:“你神经病啊?!你们都犯一样的毛病,以为自己慷慨大义的去赴死,留我一个人活着就是对我好,怎么不想想这世间就剩下我一个孤鬼,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你们都神经病啊!”
爹爹这样,大哥这样,俞安这样,现在连傅琛也说这种话。
长久压抑的痛苦像潮水一样涌上来,被亲人抛弃在孤岛上的恐慌压的她再也喘不过气来,傅琛的一句话就轻轻揭开了旧伤疤,唐瑛哭的气噎难禁,看他像看仇人一样:“你们以为牺牲了自己就能保我一世安稳,怎么不问问我?我愿意被你们丢在世上吗?为什么不带我一起走?”透过模糊的泪水她仿佛看到了父兄慈爱的脸庞,还有俞安没心没肺的脸,于是愈加生气。
傅琛没想到一句话就勾起了她的泪水,还从来没见她失态至此,当下惊的手忙脚乱,慌不迭来哄她:“我就是随口一说,你别哭啊别哭……都是我的错……瑛瑛别哭……我起来还不行吗?”
唐瑛受他照顾良多,又不是铁石心肠,怎会没有感觉。
可是她心中压着血海深仇,压着许许多多的人命,哪里敢轻易答应别人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加更在半夜了,大家先睡吧。
另外,为了庆贺小魔怪期中考完,祈祷这周不要渡劫,这章满十个字留言都发红包。
☆、第九十四章
唐瑛从来都不是哭哭啼啼的女儿家,不过是毫无防备之下从山崖上掉下来,又被傅琛的话触动了心肠,没控制好排山倒海的情绪而已。
待到反应过来她居然当着傅琛的面哭了,还不管不顾指责他,顿时尴尬的捂住了脸,恨不得找块豆腐撞死——太丢脸了!
“我没事。”她胡乱在脸上抹了两把,从傅琛怀里脱出身,坐了起来,语音还带着一点微微的哭腔,可是神魂已经归位,七魄重聚,又是那个外表看起来无坚不摧的唐瑛,眼尾还带着一点红意,极力维持着仅剩的尊严说:“你赶紧起来,看看都伤哪了?”
傅琛坐了起来,忽然一言不发把她按在自己怀中,从头顶到肩膀到后背,轻轻拍着,好像安慰失恃的幼儿,哑声说:“瑛瑛,别一直把我往外推,别让我太心疼。”
少女的肩膀背部的骨骼纤细的不可思议,哪怕她穿着冬衣,却依然能够感受到底下支棱的骨头,此刻四下无人,只有山间风声轻悄掠过,仿佛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他心里藏了许久的话不由决了堤。
“瑛瑛,我只是比俞安晚了一步认识你,这不是我的错。”他从来心高气傲,可是面对这倔强的少女,似乎所有的尊严在她面前都不值一文,他几乎是在哀求她:“别推开我好不好?”
唐瑛低声但坚决的说:“你松开,我看看你身上的伤。”
傅琛发了狠不肯松开:“你告诉我,为何一定要推开我?你告诉我啊?”
唐瑛深吸一口气,仿佛是整理自己烦乱的心绪,终于忍不住暴躁起来:“你知道我为何一定要入京吗?什么狗屁假的唐家小姐,充其量只是个引子而已,我真正想要知道的是,那些以换防为名的调令,那些不断拖延的军械粮草,到底是谁想要置我父兄于死地?置白城青壮儿郎于死地?”
“你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才要推开我的?”
傅琛不由低头去看她,少女眉目凛然,带着一往无前的决绝之意:“我要为枉死之人讨回公道,无意儿女情长!”
“没关系,我等你。”他长松了一口气,生怕她提起抗旨拒婚的理由来拒绝他,要与俞安生死相许之类的话,他再觉得自己的一颗心做不得假,也没办法跟一个死人争她心中的一席之地。
还好她没有。
傅琛生怕她再说出什么戳自己心窝子拒绝的话,立刻“哎呦”一声:“好疼。”还配合着露出一脸痛苦的表情,痛的情真意切。
果然只要提到伤口,唐瑛便把注意力放到了他身上的伤处,两个人又往树的主干挪过去,她检查了一番他后背的伤口,发现外伤严重不说,搞不好还伤了肋下骨头,便不敢轻忽:“我们先想办法下去再说。”
她要背着傅琛下去,没想到傅大人还要逞能:“我先下,你跟在我后面。”
唐瑛拦他不住,只能紧随其后,两人在崖壁的缝隙间艰难攀爬,一刻钟之后总算是落到了谷底。
谷底积着厚厚的落叶与野草,只是日头偏西光线难免有点暗,唐瑛点起一堆火取暖,拉过傅琛坐在火堆旁边替他处理背后的伤口。
傅琛能感受到身后背上忙碌的小手,半开玩笑道:“这点小伤其实不算什么,往日执行任务比这个还重的伤都受过,我带的手底下都是一帮糙老爷们,处理起伤口简直让人怀疑是在公报私仇,定然是我平日待他们太严苛之故。”
他后背之上有好几处旧伤疤,还有一条从肩背到后腰处的伤口,狰狞的样子可以想见当初有多凶险。
唐瑛时常在伤兵营打杂,致命的伤处也见的多了,倒不觉得有多可怕,有条不紊的处理伤口,止血的伤药傅大人倒是准备的齐全,就是没有干净的布条,唐瑛让他别转身,褪下自己的中衣撕成两寸宽的布条替他包扎伤口。
傅琛满脑子跑马,一时想到这布条的前身曾是她的贴身之物,现在却与自己肌肤相贴,四舍五入相当于两人肌肤相贴,一时又觉得这想法太过龌龊,只能深深藏在脑海深处,见不得人……
他想的不少,唐瑛手底下速度也不慢,很快便处理好了外伤,又拿过他的衣服一件一件替他套在身上:“我不太会处理骨头,肋下的骨头若是真断了尤其麻烦,就怕扎穿内脏,不过说不定只是骨裂,我去削根棍子当拐杖,不行咱们先出去再说。”
傅琛见她跟只小蜜蜂似的忙前忙后,他倒生起懒怠的情绪,巴不得两个人在这寂静的谷中多住几日,或者多留半日也好:“不急,我伤口疼,先歇一歇再说。”
唐瑛冰凉的小手覆上他的额头,很是忧虑:“不行,咱们最好是赶在入夜回营地,到时候有御医还有好药。实在不行我背着你走。”
“就你这个小身板?”傅琛伸展长腿:“我怕到时候半截身子都要拖到地上。”
唐瑛板着脸凶道:“反正多长一截腿也没见得比我更聪明,要不就砍掉算了。”也许是被他舍命救过,跟着她一起跳崖,又在他面前崩溃哭过,连带着怀揣的秘密也一股脑儿倒给了他,她反而生出破罐子破摔的心情。
没想到傅琛反而被她凶出了一脸笑意:“你聪明,你最聪明了。”
唐瑛总觉得他说的是反话,细心端详傅大人的表情,见他一脸无辜的模样,似乎真是诚心诚意在夸奖她,她冷哼一声扭头去瞧天色,嘴角微翘,简直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来面对他。
突然,傅琛拉住了她的手,压低了声音:“别出声,好像有人来了。”
与此同时,唐瑛也听到了脚步踩在落叶之上的声音,而且应该不止一个人。
两人对视一眼,本能察觉到了危险。
唐瑛匆忙左右环顾,发现正对着火堆的背后有个小小的洞穴,她搀着傅琛起来,拖着他过去,要将人塞进了那天然洞穴。
傅琛不肯:“说不定是禁骑司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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