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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日他闲来无事,躺的骨头疼,便跟医馆里的药僮闲聊套话,等于说金不语还不知道他名姓的时候,他便将人三代之内的事情都扒了出来。
金不语大半夜闯进来,喝的一副醉鬼模样,他心里便先警惕起来,起身朝后挪,靠在了床头,面上倒是极为客气:“不知道世子大半夜过来,可有见教?”
金不语骑马过来,一路之上吸入不少冷风,酒意加重,笑的便有几分轻浮,目光在他敞开的衣领上恋恋不舍的徘徊,爪子还毫不客气摸上了他的脸颊:“见教?”她混沌的脑子里飘过这两个字,捏了一块点心便直接塞进了他嘴里。
“见什么教啊?本世子来给你送点心,顺便瞧瞧你伤的可好些了?”
独孤默出身于书香世家,其父孤独玉衡乃是朝廷重臣,虽名声不佳,但深受今上信重,若非此次科考舞弊案,何至于会被流放到幽州?
他幼承庭训,天资聪颖,书读的好,容貌又出众,在京里都是同龄人仰望的对象,十四岁便有媒人踏破了门槛,都被独孤夫人以长子年纪还小,尚无功名给挡了回去。
今上闲时也召他入宫伴驾,闲聊些时政经济,还曾向近臣夸赞:“独孤默聪慧敏达,朕已迫不及待想要看到他入仕为官,一展所长了。”
他十六岁一举夺得状元郎的头衔,还未跨马游街参加琼林宴,便被牵连进了科考案,打入泥里,世情冷眼尝尽,没想到连这种纨绔子弟都敢来调戏他。
若是上京城里的独孤默,此刻大约已经用一整盘点心砸在眼前这纨绔子脸上让她清醒清醒了,但被下入大牢一路流放至幽州城的独孤默却忍了下来,只不动声色的往旁边挪了一下,避开了这纨绔的爪子,还客气道:“多谢世子关怀,在下的伤已经好多了。”
他猜测,说不定她明天便要派人将他送去幽州大营了。
比起与这种无耻纨绔周旋,在营中做苦役反而更合他意。
金不语不知对方所想,醉眼朦胧也失去了察颜观色的技能,想什么便说什么,直截了当的问:“你可能走路?”
独孤默很想说:在下是胳膊骨折了又不是腿断了。但碍于对方喷过来的酒气,还有痴痴迷迷的眼神,忍着恶心道:“能走。”只盼着她明儿赶紧将他送回幽州大营去,也不知道迟了两日会不会多挨几十棍子。
金不语忽然两只爪子捧着他的脸,神情认真:“你!别乱晃!晃的我头晕!”
独孤默:“……”外面都是这纨绔子的人,不知道喊非礼有没有用?
他目中冷意一闪而过,从脸上扒拉下来她两只爪子,冷静赶人:“天色已晚,世子既喝了酒,不如回家去歇着?”
金不语的脑子也不知道想哪去了,连连点头:“哦哦你说的对,我来就是想要告诉你,我已经跟侯爷说好了,讨了你做我的小厮,等你伤好的差不多了便进侯府,不必去营里挨杀威棒。”她还问对方:“你会写字的吧?”
独孤默:“……世子这是在侮辱在下吗?”
金不语醉后的脑子转不过弯来,嘟嘟囔囔说:“说不定过两日侯爷又想弄个老学究让我在府里读书,到时候你就做我的书僮……书僮,只要你会写字,课业就交给你了。”
独孤默没想到满门忠烈的定北侯府竟然出了这么个废物,视读书如畏途,听说营里也不大常去,反而更喜欢花天酒地,见色起意,真不是个好东西!
若是前任定北侯活着,指不定要扒了她的皮。
金不语酒意上头,才不管独孤默答不答应,便歪倒在他身上睡了过去。
独孤默用未曾受伤的胳膊去推她:“世子还请自重!”这无赖还要不要脸了?
醉鬼睡的不舒服,忽然低低说了一句:“……都是我的错。”也不知道她做了什么亏心事儿,大半夜喝醉酒不在自家睡着,跑他床前忏悔来了。
“世子醒醒——”
外面候着的黎氏兄弟听到里面动静,闯了进来,一脸无奈:“不让他来非要来,冷风一吹便醉死了,回去不得让高妈妈骂死?”
两人像来时那样架着世子的胳膊要回去,临出门之时,年长的那名亲卫吩咐道:“小郎君再养几日,世子便接你入府,不必再进大营做苦役了。”
独孤默心道:谁要进你家做奴仆?遇上这样色胚的主子,要是三不五时调戏我一回,还不如在大营里做苦役呢。
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只能强忍屈辱道:“多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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