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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月生向来厌烦论资排辈,总觉得生意场上用这一套过于恶臭,对姚一可也没什么好话,同处一屋都恨不得离他远远的:“姚大爷家大业大,乃是幽州首富,小人家中薄有资产,还入不得姚大爷的眼,哪里就敢提与姚大爷合作呢?”
秦宝坤手里的消息不少,姚林两家早先竞争还未如此激烈的时候,他便留意了。待两家皆送了女儿入侯府,秦宝坤关注的就更紧密了,知道两家私底下已经闹的势同水火,连带着幽州城内其余大小商家都不得不开始选择站队,也曾向金不语禀报过此事。
金不语取笑道:“两位给妹妹挑男人的眼光都一致,何况做生意,怎就不能合作了?”
姚一可向来脸皮厚,没想到也让世子给闹了个脸红:“……世子说笑了。”
林月生平日稳重,皮厚心黑的事儿还未做到麻木,送妹妹入侯府时不觉得脸红,抱着不能输给姚家的心气儿将事办成了,事隔数月被世子调侃取笑的时候却几乎羞的无地自容。
“世子说笑了,小人……”
金不语才不想听奸商们洗白自己的内心,讲做生意有多少不得已,她只关心结果:“两位只听说了大营里要采买棉服与药材就扑了上来,都知道是桩大生意,难道就没打听清楚?想要参与此事的不止是幽州城内的商家,还有别的州府商家在赶来的路上,而且这些人往年都承接过大营军服。如此紧要关头,两位也不是后院里打破头抢男人的妾侍通房,只能看得到眼前利益,却不曾瞧见男人外面流连的花草?”
姚一可与林月生被世子爷比喻为后宅争宠的女人,各憋了一肚子气,两人视线相接各自冷哼转移了视线,逗的金不语直乐。
“两位,可别说我刻薄,拜二位所赐,近来每回轮休回府,总能见识到两位的妹妹们在府里互相拿鼻孔看对方,用冷哼当开场白,均得了兄长真传!”
姚一可汗颜。
林月生低头。
金不语听多了金不言告状,总要给长姐找回场子:“两位的妹妹们还时不时给我长姐找点麻烦,不是缺这个便是少那个,再或者互相指使对方的丫环做点什么小动作,总要拉扯着我长姐去断官司。有些话爷不方便跟三位姨娘说,但两位可否考虑过,若是府里的姨娘们再内斗下去,说不定侯爷便要抬新的姨娘进府了。”
姚一可与林月生同时替自己的妹妹感受到了外面潜在的危机,齐齐将求救的目光投向了世子——这位爷是不管侯爷后院之事,但往她身上使银子比侯爷身边的人要靠谱多了。
“请世子指条明路!”
金不语却不再就侯爷后院之事做太多评论,转而又谈到了生意:“生意场上,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两位难道就没想过,自己所要谋求的是什么?”
“幽州大营的军服与药材,不拘是你们哪一家单独吃下都消化不了,与其等着跟别的州府的商人们打的头破血流,还要防备后背有人下手,为何不考虑合作呢?”
回去的路上,金不语喝的有点多,半靠在独孤默身上醒酒。少年端着碗酸味冲鼻的醒酒汤喂她喝。
世子半闭着眼睛小口小口喝着,完全无视了沈淙洲打成死结的眉头,与欲言又止的表情。
沈淙洲夸下海口要守护她,她觉得这话一点都不牢靠。
男人总以为自己顶天立地,视女人为弱者,能为女人遮风避雨便豪气满怀。实则他们能提供给女人的不过是方寸之地,却还要可笑的为女人量身定制许多枷锁,锁住手脚头脑思想,以免女人张望外面的世界,生出野望。
沈淙洲嘴里说着深情,可他与世间那些理直气壮禁锢女人的男人又有何区别?
他的温柔是诱饵,怀抱是枷锁,守护是牢笼。
而金不语很清楚,她所谋求的从来都不是方寸之地的安稳,而是外面广阔世界的自由翱翔。
见多了女人温顺讨好的解语花模样,金不语知道自己这辈子都不可能变成那副模样依附在某个男人身边,不管这人是谁,沈淙洲也好,别人也罢,男人的深情不过都是生活的点缀,可有可无。
她不会依附迁就任何一个男人,只想沿着姜娴为她设定好的路走下去,凭着一己之力在男人的世界开疆辟土,胜者为王。
作者有话说:
到天亮了,这是昨晚的二更,晚上见。
第九十九章
独孤默扶着半醉的世子回房歇息,沈淙洲眼睁睁看着两人消失在内室的身影,内心里酸成了一片醋海。
他以往与世子在一起的时间本来就不多,况且世子日常有高妈妈服侍,她是最为妥帖不过的老人,没想到不知几时,她竟放任男子出入世子的卧房毫不避讳。
“高妈妈,让独孤默去服侍世子歇息,是否有些不合适?”
高妈妈也听世子提起沈淙洲知道她女儿身之事,心里对他起了忌惮的心思,神情却依旧和缓,不见半点生分,反而跟沈淙洲谈起了心,无比烦恼的模样:“公子也知道世子从小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老婆子又不能跟去营里照顾,侯爷治军严谨,也不能带丫环过去,你说能怎么办呢?”
沈淙洲想起世子浪的飞起的模样,一时语塞。
高妈妈发愁道:“老婆子也是没办法,在世子身边扒拉一圈,她手下那帮子不是性子莽撞就是毛手毛脚,哪个都做不了这些琐碎之事。”老人家舒展了满是褶皱的脸庞:“万幸有阿默这孩子,手脚轻巧利索,做事又有章法,不怪道都说读书人好,凡事一点就通,服侍世子很是周到妥帖,不然我都不知怎么办才好。”
沈淙洲:“……”
他知道金不语什么德性,做男人多年,别说她不愿意做回女儿身,便是她身边的高妈妈都没拿她当女儿家规劝,他忍了又忍到底还是憋出一句话:“可是世子终究是女子,也终究……要嫁人生子。”
那是他隐藏在内心深处多年的想法,只是时机尚未成熟,但对着侍候了金不语多年的高妈妈,还是脱口而出。
“嗐!”高妈妈一脸惊讶:“是谁说世子要嫁人生子?我们世子爷将来是要继承爵位掌幽州军的,嫁什么人啊?”她对沈淙洲的话完全不能认同:“再说世子那副脾性,稍不如意就要上房揭瓦,谁家愿意娶个祖宗回去供着?”
沈淙洲眉心拧成了一个死结,劝说不通高妈妈,腹中仿佛燃着一肚子滚油,煎熬的难受,干巴巴吐出一句话:“总之……世子毕竟是女子,还是要为她的名声着想。”
名声能当饭吃?!
高妈妈最恨名声俩字,没想到表面端方温厚的沈淙洲脑瓜子这么不开窍,竟然还想拿世间对待普通闺阁女子的那套往世子身上套,若不是怕惹恼了他去向定北侯告密,她老人家早一口唾沫吐到他脸上。
呸!哪里来这么大的脸面,竟然敢对她家世子爷指手划脚?
定北侯是亲爹,在世子面前尚且讨不着好,你又算哪根葱?
高妈妈阅尽世情,虽然性子火爆,但事关世子的身份,故而谨慎万分,无论心里骂了多少遍,面上还是客客气气:“世子爷的名声早败的差不多了,也不再乎多个阿默在房里服侍。再说世子房里总要有个贴身侍候的人,不是阿默也会是别人,难道公子有合适的人推荐?”
轻轻松松将难题踢给了沈淙洲。
你看不惯阿默贴身侍候世子,要么你推荐个人来贴身侍候?反正世子去大营房里不能没个使唤的人。
沈淙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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