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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兰琼得体一笑,笑意温婉,既不羞也不得意,似乎是习惯了被人夸奖。
……
到了午时,前院下人来报,说已备好车驾,随时可以带娘子们去马场。
有几家娘子借口有事向闫夫人辞别。闫夫人客套几句,便派出下人相送。意外的是,善兰琼这一回却与众人同行,并未借口归家。
张卢已被气得提前离开了闫家。闫定泽和萧通蹲在府外守株待兔,果然得见善兰琼都异常惊喜。
萧通得意地凑近已目瞪口呆的好友耳边,小声说道:“怎么样?我没说谎吧!”
一转眼的工夫,善兰琼已经被侍女扶上了马车。闫定泽飞快眨眨眼,心中仍在回味那惊鸿一瞥,喃喃叹道:“善女绝色,为之心折。”
等完全看不见善兰琼的身影了,他又急忙催促:“快上车,今日打马球我必上场。”
一行数辆马车驶向闫家的马场。
闫家这处马场设在郊外,坐地极阔,只比宫中马苑小上一些。还特意于视野最佳处架起了高棚做看台,棚内设了坐垫和矮几,放置了夏日后储存的瓜果以及一些酒水。
负责服侍的下人们提前到了此地早早做好准备,也为有意来此地的郎君娘子们牵马,又给马儿喂食草料。
闫家为了撑场面,还邀请了许多朝臣。而这些人因碍于情面,多数都到场了。就连郑世芳都赏脸来了。闫家近来与郑世芳联系密切,邀这位千岁大人来看热闹也在众人预料之内。
郑世芳三十出头的年纪,个子不高且瘦弱得如一柄直上直下的木杆,身穿暗色常服,面白无须,眼袋微坠,法令纹深刻,生就一副厌世相。他的声音微细,有些柔暗:“早听过闫家琴会的盛名,直至今日才得以一见呐。”
郭素在他身侧,受邀与他同行。
闫老大人见郭素虽穿着不甚讲究,只说得上是干净利落,然而气度非凡,远远迎过去时还以为是哪位世家郎君。可等到看清了样貌却认不出具体身份。正不知如何称呼时,郑世芳竟也主动介绍他名姓,还以“小友”相称。
闫老大人暗暗惊讶。
郑世芳不久前才被郭素救了性命,前次送礼于他,既是为了表达感谢,也意在拉拢。因他在军中并无羽翼,早就想培植出属于自己的势力。可军中居高位者,皆出自世家。世家间盘根错节,要么便与他针锋相对,处处掣肘,要么轻易不敢与他来往,只顾明哲保身。最好的办法,就是一手扶持起一位新人。
出身低贱者难以爬上高位,如此以利相诱,才会诚心投靠自己。郑世芳不由觉得才打起瞌睡,就有人来送枕头,这个郭素,也当真是个聪明人,不乏能力又知进退。郑世芳心中得意。
闫老大人亲自作陪,为郑世芳和郭素引路。
恰逢善兰琼自马车上下来,远见她容色夺人,郑世芳眼前一亮,脚步停驻,问道:“那位是——”
闫老大人辨认了一番,说:“好像是善元景善大人的独女,名叫善兰琼,才回奉都不久。”停顿片刻,又小声解释道,“善大人不被圣上所喜,本不该请他女儿过来……只是听说这位娘子入了长公主的眼,与长公主亲厚,这才不敢不请啊。”
长公主失去爱女后一直郁郁寡欢,若此女得她青眼,确实不好得罪。
郑世芳又想起那位前光禄大夫的坎坷官途,啧啧两声,道:“倒是个可怜人。”
第20章为难
不卑不亢,神色从容
马场上有零散几人在跑马击鞠。
闫家马场效仿宫中马苑,球门及龙头石柱都不逊于宫中之物,还养了不少良驹供主客挑选使用,连圣上都曾驾临过此地,还为马场题字赐名。闫家人以此处为荣,每年要耗费大笔银钱维护修缮。
郑世芳走近时以袖笼着手看了一会儿,指着场内最先击进一球的人问道:“那一位是你家的小郎君吧。”
闫定泽一击便侥幸得手,连他本人都觉得意外,远目望见善兰琼就在场边,更暗道上天助他。此番大出风头,骑在马背上提起月仗挥舞,十分张扬得意。
闫老大人笑着说:“确是我孙儿护明。”
郑世芳又随意夸了几句,二人客套一番。
郭素原本站在一侧静静听着,抬起眼时却发现了窦瑜。她隔得有些远,穿着厚实,披风连着兜帽将自己团团裹紧,站在两匹高马之间,更显得娇小。
窦瑜正在场边牵着两匹马和沈嘉闲谈。沈嘉道:“别人都带了一匹马,或是借用闫家的马。你可倒好,牵了两匹过来。”
窦瑜看看踏风,又看看穿庭,像形容两个小孩子一样说:“总不好冷落了其中一匹。”
沈嘉听到远处的呼喝声,望向场上看了片刻,怅然说着:“从前击鞠厉害的那些人,要么不在了,要么不上场了。倒叫他得意。”
先太子在世时喜好马球,于宫中几次设局,下帖邀高门子弟来比赛。那时也仍在世的谢述和胡王升是至交好友,二人常在一队,联手与人对战当真所向披靡。后来先太子强行将两人分作两队,场上的比拼才渐渐有了看头。
有这些人在场又哪里有闫定泽这等人出风头的机会?也只能在自家马场显摆了。
沈闫两家上一辈关系虽不错,沈嘉对闫定泽却多存鄙视之意。闫定泽好色,从前吃醉了与人打赌,去摸谢述长姐谢敏的腰,把谢敏气得直哭。后来谢述将他堵住狠狠揍了一顿,直接打折了他碰谢敏的那条胳膊,为谢敏出气,因此两家才结下仇来。
她听了事情起末暗地里也觉得解气,这么多年仍忘不了闫定泽的猥琐本性,轻易不肯与他搭话。
窦瑜也见过谢述击鞠时的风采。她刚来奉都城就撞上了一场比赛,由他与胡王升分别带队,最后结果是他赢了。
她一半觉得技痒,另一半则是气他赢了自己的心上人,便也想与他比上一回。因官话说得还不好,惜字如金,生怕露怯,在众目睽睽之下极高冷地与他宣战。
可谢述不欲与她比,听了她的邀战垂眼笑起来,望着她道:“欺负小丫头这种事,我可做不来。”都说谢郎君天生桃花眼,寻常说话时也总如带笑一般好看,任哪家娘子被他低眸望着,都不免砰砰心跳。
窦瑜当时却还是孩子心性,只觉得他是看不起自己,全无少女情怀。又见他指着比她小一岁的表弟贺安,说:“这小子算是我徒弟了,你赢了他,便算赢了我。”
贺安挺了挺自己的小身板,当真要替表哥与她比一场。
她不想和贺安比,故意激他:“你是不是怕了?”
谢述一顿,眉目依然带笑,道:“是怕了。”
四两拨千斤,气得她又借身份跑去圣上面前,请圣上发话。圣上见外甥女如此好斗,便遂了她的意,随口让谢述陪她玩耍一次。
谢述被她逼上场之后倒没让着她,直接叫她连彩球的边角都没碰到,输得无比惨烈,灰头土脸地下了场,不知有多丢人。《http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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