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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把富察府的静室裹得严严实实,连烛火都熄得只剩盏长明灯,昏黄的光在窗纸上投下雕花的影。明玉的呼吸渐渐平稳,锦被下的手却无意识地攥着一角——识海里的金丝雪莲还在轻轻转,灵泉的凉意护着她,却挡不住那股从窗缝钻进来的阴寒。
“嘶——”细微的风擦过窗棂,带着点腐朽的药味。陈嬷嬷的眼猛地睁开,浑浊的瞳仁在暗处亮得像淬了光。她手一滑,枕下的银簪已扣在掌心,冰凉的簪尖贴着指腹。这气息她太熟了——当年在关外,见过有人用这种“腐骨香”遮掩下毒的踪迹,是惠妃那伙人的惯用伎俩!
明玉在梦里皱紧眉,覆在小腹的手轻轻抖了下。灵泉的涟漪突然乱了,像被什么东西惊到。她没醒,却本能地往锦被里缩了缩,仿佛能躲开那道盯在背上的视线。
“嬷嬷…添香了…”门轴“吱呀”一声,小莲端着铜盆探进来,睡眼惺忪的模样。她刚迈进门,窗外的花木阴影里突然窜出个黑影,快得像阵风,只留一缕劣质脂粉混着药草的臭味。
“啊!”小莲的铜盆差点砸在地上,声音颤。
陈嬷嬷猛地起身,指尖在窗棂上一抹,凑到鼻尖——那股臭味更浓了,是“鬼手张”手下“影子”的味道!那老毒物专替人做内宅阴私勾当,竟被惠妃派到这儿来了!她压着声:“没事,夜猫子闹的。添完香就出去,别扰侧福晋睡觉。”
小莲哪敢多问,慌慌张张点燃安息香,逃也似的退了出去。陈嬷嬷的目光立刻锁在明玉枕边的嫁衣上——那是明日要试穿的软烟罗霞帔,内务府送来时验过,此刻却在长明灯下泛着极淡的光。她走过去,枯瘦的手指捏起衣角,凑近闻了闻,脸色“唰”地沉了——嫁衣内衬的丝线里,藏着“春蚕”毒的味道!
这毒最阴毒,无色无味,沾了体温就会渗进皮肤,专损女子胞宫。穿得久了,就算有孕也保不住,是深宅里杀人不见血的刀子!陈嬷嬷的指节捏得白,怒火从眼底冒出来——惠妃竟敢动待嫁侧福晋的嫁衣,这是要绝了明玉的后路!
京畿西郊的废弃砖窑里,火把的光把人影晃得忽大忽小。泥水里泡着几根断木,腥气混着汗臭,呛得人嗓子疼。刀疤脸被五花大绑在石柱上,下巴的蜈蚣疤扭曲着,手臂上的火药灼伤还在渗血,一挣扎就疼得龇牙咧嘴。
“说!谁让你烧甘肃军粮的?!”胤?一脚踹在他肚子上,刀疤脸闷哼一声,像条离水的鱼。
胤禟蹲下来,匕的刀面贴在他脸上,冰凉的金属压着皮肤:“爷的万两悬红,买你半条命够不够?再不说,就把你扔去喂狼。”他的声音笑得阴,匕却往下压了压,锋刃快贴到喉结。
刀疤脸的眼泪鼻涕混在一起,喉咙里“嗬嗬”响。胤祥扯掉他嘴里的破布,声音沉得像砖窑的顶:“惠妃的刘公公、广储司的张主事、八爷府的钱管事…这些人,你认识吧?”
这几个名字一出口,刀疤脸的身子猛地抖了。他看着周围几张杀气腾腾的脸,终于崩了:“是…是刘公公给的银子!张主事弄的麻袋!钱管事让我盯…盯富察格格!”他语无伦次,却把线索串得明明白白。
阴影里传来脚步声,胤禛走出来,玄色劲装沾了点泥,却依旧挺拔。他捻着佛珠的手停了,目光扫过刀疤脸,冷得像西北的风:“老九,让他签字画押。老十,带人去起赃。”他顿了顿,看了眼刀疤脸,“押去粘杆处秘牢,留着他,金銮殿上有用。”
腕间的龙纹突然热了下——是明玉的气息,平稳得很。胤禛的眉梢松了点,却没完全放下——惠妃连待嫁的嫁衣都敢动手,绝不会轻易罢休。
富察府的静室里,陈嬷嬷把嫁衣摊在妆台上,长明灯的光映着上面的缠枝莲纹。“侧福晋,这是‘春蚕’毒。”她的声音压得极低,“沾了体温就渗皮肤,专损胞宫,穿久了…难有子嗣。”
明玉刚醒,脑子还清明着,听到这话,指尖猛地攥紧锦被。她抚上小腹,那里还是平的,却能感觉到那缕微弱的暖流在颤——像是腹里的小生命也怕了。识海里的金丝雪莲暗了暗,灵泉的气息急得打旋。
“内务府…查过的。”明玉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冰意。她知道,嫁衣经了多少人手,惠妃能把毒掺进去,府里定有内应。
陈嬷嬷点头,从怀里摸出个小瓷瓶:“奴婢有特制药水,泡过再熏蒸,毒能除干净。只是…得瞒着人,还得查府里的内鬼。”她的眼扫过门口,“方才那黑影能进来,定是有人给开了角门。”
明玉坐起身,长明灯的光落在她脸上,沉静的眼底终于燃火焰:“嬷嬷,毒嫁衣的事,先别声张。内鬼…你帮我查。”她顿了顿,摸了下间的乌木簪,“至于惠妃…她既然敢动我的嫁衣,我便不能让她如意。”
粘杆处的秘牢比砖窑还冷,铁链拴着刀疤脸,在地上拖出刺耳的响。胤禟拿着供词,指尖敲着纸面:“四哥,人证物证都齐了,天亮就能送进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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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祥点头:“图里琛在诏狱里再撑几天,就能翻案了。”
胤禛没说话,佛珠在指尖转得快,腕间的龙纹温温的——明玉那边该是天亮了。
突然,秘牢的铁门“哐当”响,暗卫领连滚爬地进来,脸色白得像纸:“主子!西北急报!图里琛…图里琛在诏狱自尽了!临死前…用血写了字!”
“什么?!”胤?的刀“当啷”掉在地上。
胤禟手里的供词飘落在泥水里,他猛地站起来:“自尽?这时候自尽?!”
胤禛的佛珠“啪”地断了,檀木珠子滚了一地。他盯着暗卫,声音低得像从牙缝里挤出来:“血书…写了什么?”
暗卫的头埋得更低:“没…没看清!八爷府的人先到了,把血书收走了!”
秘牢里死一般的静,只有刀疤脸的喘息声。胤禛的手攥得指节白,腕间的龙纹突然剧烈地颤——是明玉!她定是感应到了这股滔天的阴谋,在替他担心!
“好…好得很。”胤禛的声音冷得能结冰,“老八,惠妃…你们这刀,可真快啊。”
东方的天刚泛起鱼肚白,富察府的静室里,陈嬷嬷正用特制药水泡嫁衣。明玉站在窗边,望着紫禁城的方向,手抚着小腹。识海里的金丝雪莲突然暗了下,灵泉的气息急得乱转——她知道,胤禛那边,出事了。
那封被收走的血书,会指向谁?图里琛的死,是结束,还是更可怕的开始?红妆待嫁的喜庆里,藏着的刀,已经亮得更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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