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娄晓娥将刚领到的布票仔细夹进账本,指尖划过票面上“壹尺”的字样,心里盘算着——攒够三尺就能给母亲做个新帕子。窗外突然传来秦淮茹的声音,带着格外热络的笑意:“晓娥妹子在家吗?”
她起身开门,见秦淮茹手里拎着半袋红薯,脸上堆着笑:“刚从乡下亲戚那弄来的,给你尝尝鲜。”
娄晓娥侧身让她进来,目光落在那袋红薯上——表皮沾着新鲜泥土,确实像刚从地里挖的。“秦姐太客气了。”她接过红薯放在桌上,刚要去倒水,就听秦淮茹叹了口气。
“唉,说起来惭愧,”秦淮茹搓着手,眼神往娄晓娥的账本上瞟,“这不是快入冬了吗?想给棒梗做件棉袄,可布票还差两尺……晓娥妹子手里要是方便,能不能先借我用用?开春就还你。”
娄晓娥端水的手顿了顿,转头时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为难:“秦姐来得真不巧,我刚把布票兑了,给我妈扯了块做护膝的绒布。”她说着翻开账本,指着上面的兑换记录,“你看,昨天刚盖的章。”
秦淮茹的笑容僵在脸上,手指无意识地绞着围裙:“这样啊……那真是太不巧了。”眼里的光暗下去,却又很快亮起,“那你家有没有剩下的碎布头?拼一拼或许够做只袖子。”
娄晓娥心里冷笑——碎布头都要算计,真是得寸进尺。她转身从柜子里翻出个布包:“碎布倒是有些,不过都是做衣服剩下的边角料,颜色也杂,秦姐不嫌弃就拿去。”
布包里是些蓝白格子、灰扑扑的零碎布料,都是她故意留着应付这种场面的。秦淮茹拿起一块最大的三角形碎布,眉头皱得老高:“这……怕是不够啊。”
“要不你问问傻柱哥?”娄晓娥状似无意地说,“昨天我看见他托人弄到三尺花布票,说是要给雨水做裙子。”
秦淮茹眼睛一亮,又有些犹豫:“傻柱他……会借吗?”
“试试呗,”娄晓娥帮她把碎布包好,“秦姐开口,他肯定给面子。”心里却清楚,傻柱那布票是特意留着给娄晓娥的,就怕她被人借走票证。
秦淮茹揣着碎布包走了,娄晓娥刚把账本锁进抽屉,就听见院外传来傻柱的大嗓门:“秦淮茹你啥意思?我那布票是给晓娥妹子留的!”
她走到门口,见傻柱正拦着秦淮茹,手里紧紧攥着张布票,脸涨得通红。秦淮茹却拽着他的胳膊哭:“就借两尺,棒梗冬天连件厚棉袄都没有,你忍心看孩子冻着?”
“那晓娥妹子就该冻着?”傻柱甩开她的手,“人家爸妈身体不好,冬天更得添件厚衣裳,你咋不想想别人?”
娄晓娥刚要上前,身后突然有人咳嗽,回头见是一大爷。他慢悠悠地说:“多大点事,吵得全院都听见。傻柱,你布票借不借?不借我匀你两尺。”
傻柱梗着脖子:“不借!她上个月借的粮还没还呢!”
秦淮茹哭得更凶了,这时三大爷摇着扇子走过来,指着地上的红薯皮:“这红薯是娄家的吧?秦淮茹,你拿人家东西换布票,不合规矩啊。按市价,这半袋红薯顶多值五寸布票,你却要借两尺,溢价太高了。”
娄晓娥忍不住笑——三大爷这是算上账了。
秦淮茹被说得脸上火辣辣的,抹着眼泪跑了。傻柱得意地冲娄晓娥扬了扬布票,娄晓娥对他比了个“谢谢”的口型,心里却泛起一丝暖意。
转身回屋时,现母亲站在里屋门口,手里拿着块深蓝色的布料:“刚给你爸做棉裤剩下的,够做件坎肩,你试试。”
娄晓娥接过布料,指尖触到棉布的温热,突然想起刚才秦淮茹攥着碎布的样子——或许她是真急着给孩子做衣服,但用这种占便宜的方式,谁也不会真心帮她。
正想着,院外传来许大茂的声音:“娄晓娥,在家不?我这儿有好东西!”
娄晓娥皱眉,这人又来干什么?出去一看,许大茂手里拿着支钢笔,笑得不怀好意:“刚从供销社换的,想跟你换两尺布票,怎么样?”
“不换。”娄晓娥干脆地拒绝,“我留着有用。”
“别啊,”许大茂凑上来,压低声音,“这钢笔是进口货,跟你换两尺布票不亏。再说,秦淮茹刚跟我说你有多余的……”
“她看错了。”娄晓娥打断他,目光变冷,“许大哥要是没事,我要关门了。”
许大茂悻悻地走了,走前还瞪了眼傻柱——刚才傻柱冲他做鬼脸来着。
娄晓娥关上门,见母亲正把那块深蓝色布料剪成坎肩的样子,突然说:“妈,多剪两寸,领口做宽点。”
母亲愣了愣:“咋突然改样式?”
“给秦姐家棒梗吧,”娄晓娥拿起块碎布擦拭桌子,“孩子冬天冻着不好。”
母亲了然地笑了:“你啊,心里比谁都软。”
娄晓娥没说话,只是看着窗外——这院里的日子,就像这碎布头,看着杂乱,拼拼凑凑也能找出点暖意。但前提是,谁也别想把别人的布料全薅走当自己的。
傍晚时,娄晓娥正缝着坎肩,秦淮茹突然敲门,手里捧着个窝窝头:“晓娥妹子,刚才是我不对,这窝窝头你拿着。”
娄晓娥接过窝窝头,把叠好的坎肩递过去:“刚做好的,你看看合不合身。”
秦淮茹愣住了,捧着坎肩的手微微颤抖,眼圈一下子红了:“我……我刚才还……”
“过去的事别提了。”娄晓娥笑了笑,“冬天冷,孩子穿暖点好。”
秦淮茹哽咽着说了声“谢谢”,转身时脚步轻快了不少。娄晓娥看着她的背影,心里明白——对付院里这些弯弯绕,硬刚没用,得像这棉布一样,有韧劲,也得有温度。
这时,傻柱在院里喊:“晓娥妹子,明天去供销社不?我请你吃糖葫芦!”
娄晓娥探头出去:“好啊,顺便看看有没有毛线,想给我妈织副手套。”
傻柱立刻接话:“我知道哪有卖的!我陪你去!”
月光透过窗棂洒在坎肩的针脚上,娄晓娥摸着布料上细密的纹路,突然觉得这四合院的日子,也不是那么难熬。至少,她不用再做那个任人拿捏的冤大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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