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爪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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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修版 第88节（第1页）

静漪转回脸来，看着顾鹤，笑了下，问他：“你们若确实有证据，何不公开？拿着这所谓的证据来和我做交易——如果说威胁是难听了些，那我们姑且称之为交易——你又是什么好人了？要说有不可告人的目的，你也算一个。”“事情紧急，实属无奈，密斯程请谅解我不择手段。”顾鹤坦然地说。“这证据在我们手上，只是证据。目前公开了，除了制造一点舆论，指证一些人的残忍虚伪，毫无益处。但若它对密斯程来说有价值，我们或许就能办成一件很大的事。两者相权，我必取后者。或许是……密斯程对此事已经有判定，只是不想用证据去证实？”静漪又笑了下。她细细地打量顾鹤。必须承认，在今天之前，无论是出于条件是否允许、还是戴孟元有意无意的掩饰、或者是她本人对认识和了解顾鹤毫无兴趣，她都不曾真正看清楚过这个人——还是短小而壮实的身材，一对小眼睛精光四射，但此时看着她，目光中有种胸有成竹。这些，都是她未曾见过，或者说是他未曾表露出来的。同时，他身上有一种气息，让她觉得熟悉。“说说，你还能提供什么？这个条件并不足以令我动心。你们做不到的，我去做，也不止赔上自己的身家性命。”静漪慢条斯理地道。“当然。密斯程出身富贵，马上又会成为陶家的少奶奶，前尘往事，不提也罢。只不过人活一世，总要活个明白。有些事还是要心中有数的，毕竟密斯程是很有智慧的女性。”顾鹤说。静漪觉得他说话时那种很有说服力和煽动力的方式，也很熟悉。静漪说：“从前不知道，密斯特顾口才这么好。你不怕我做局反让你鸡飞蛋打？”“药品的禁运，会导致大量非战斗伤亡，这是不人道的。戴君生前曾说过，密斯程是心地善良的人，不然也不会以治病救人为终生志向。除此之外，我想，密斯程也不是不顾大局的人。否则，我也没有机会来和密斯程做这个交易。”顾鹤说的委婉些，静漪却也听得出他意有所指。她只是沉默。顾鹤见静漪仍冷着脸，说：“戴君曾经设想过，若密斯程有朝一日符合我们的条件，或许可以吸收密斯程成为我们的一员。即便不成，戴君也想帮助密斯程借由苏联去往欧洲深造。虽然目前我们正处于困难阶段，但是将密斯程送到苏联还是完全可以做到的。我想，或许有朝一日，密斯程会想要这份帮助。”“这等空头支票开予我，密斯特顾，未免太自信了些——陶系既掌握西北，你们送一批物资进去尚且困难，在严密控制下的区域内，送一个人出国，谈何容易？”静漪问道。顾鹤显然料到静漪必然有此一问，立即回答道：“密斯程顾虑得是。我们确实也没有十成的把握。但是，陶系也并不是固若金汤。密斯程，我言尽于此。此事成与不成，全在密斯程一念之间。顾某人可以保证的是，成，则顾某必然向密斯程兑现承诺；败，则顾某人一力承担后果，绝不连累密斯程。”静漪望着顾鹤，思索片刻，问：“你所谓的证据呢，从何而来？”若即若离的鬟（十四）“顾某眼下不能对密斯程说明证据是从何而来。但可以向密斯程保证，证据一定是原本原件。此次行动我是总负责人，所以密斯程不必担心。事成之后，我会让人将证据交给密斯程。也会兑现对密斯程的所有承诺。”顾鹤说。“给我时间考虑。”静漪说着，就已经听到慧安叫她“静漪”，回头一看，果然看到四宝往这边走来。顾鹤一看见四宝，马上对静漪点点头，指着那个在树下读书的女子说：“我行动不是很方便，就由她和密斯程联络。她自有办法找到密斯程。”静漪看了眼那个女子，匆匆地转身离开。她紧攥着手袋的圆柄，毛线手套磨着圆柄，咯吱咯吱响……她来到慧安身边时，说：“等久了吧？我们走吧。”慧安看了一眼往相反方向去的那对青年男女，再看静漪的面色，虽是极力想要维持平常的样子，还是有些异样，却也不方便问，便不出声。“十小姐，宽叔已经到了后门，让我来看看。”四宝说。“我们去茶楼喝杯茶吧，暖暖身子。”慧安说着，搓了下手。静漪说：“出了后门有间春明茶社，九哥常去。燕大的教授们也喜欢在那里聚会呢。”“好。我也听说过春明茶社。”慧安笑着说。静漪和慧安聊着教授们的茶馆轶事，一路说说笑笑地穿过燕大校园。……傍晚，程之慎从商行赶到位于落英胡同金家大宅去的路上，特地停下来去六国饭店买了一盒蛋糕和一小把晚香玉。他出入商行，遵守父亲定下的规矩，是不准专车接送的。故此从商行来表姐夫家，是雇的人力车。他刚把钱给车夫，就见一辆黑色的梅赛德斯开进了胡同来。他认出是陶家的车子，于是站了下来。等车停了，他一看，下车的正是陶骧。“之慎兄。”陶骧通身的黑。黑色的大衣合体板正，黑色的礼帽戴着，越发显得他身高出众。“牧之兄。”之慎从容的打招呼。两人只有数面之缘，谈不上熟识，此刻虽彼此知道马上就要成为亲戚，却无论如何也不是能马上热络得起来的。幸好金家的门房是早就接到主人的吩咐，知道这两位要来。一见车到就殷勤地候在一边，等他们寒暄过后，请他们进去，并忙着让人赶快通报自家主人。金碧全迎出来，老远看见陶骧和之慎，就拱手作揖。陶骧见他正经八百地穿起长袍马褂一副迎客的模样，“这怎么今日格外隆重起来了？”他一行说，一行将皮手套摘下来，要同碧全握手。碧全却非要同他拱手作揖。陶骧和之慎甚少看到碧全作如此打扮，顿时觉得有种说不出的滑稽感，都忍不住一笑。“看惯了姐夫西装革履，这么一扮，倒觉得新鲜。”之慎笑着说。“都是你姐姐，硬是说长袍马褂才是咱们国家的国服，非要我穿。既然夫人高兴，那我就不如从夫人之命了。”碧全笑。陶骧看金碧全一眼，问：“你这是提倡新的‘三从四德’的意思么？”“在家从夫人，有何不可？”碧全笑着反问。陶骧似笑非笑，不予置评。之慎则笑得跌足，一捧花在手中乱颤。陶骧问起金家上人们，要去问安。碧全告之金老爷和夫人携慧全去六国饭店同美国公使夫妇会面了，说：“表舅昨日才到。现任公使曾经在南洋做过参赞，与表舅私交甚笃。表舅同他早早说好这次来要会一会面的，请了父亲母亲作陪，今晚一定是不醉不归的了。临出门留话，让咱们好好儿乐一乐。”陶骧听了，点头。碧全带他们往自己和无瑕居住的院落来。这是紧靠上房的一个偏院，进门便看到一排精舍。之慎将蛋糕交给仆从，花却仍拿在手上，问：“怎么不见姐姐出来？”“她在后面和静漪慧安说话。南下的行李一次带不了很多，她有些新衣服都不能带，正给静漪慧安试呢。我说她糊涂。慧安要同我们一起回上海的，静漪马上也要走，行李不比我们少，这两位如何能分担了我们的负担？她只是不听，也只好随她去了。”碧全笑着请陶骧之慎坐下先喝茶，自管摇电话给无瑕。倒摇了三四通也没接到无瑕手上，他吩咐人去告诉少奶奶一声，回来笑道：“竟然找不到本人。不如我先带你们去，今晚就在后面花园水榭设宴。”“大冷的天，亏姐姐有这个雅兴。这不是小十给出的主意么？她就喜欢临水的地方。姐姐最纵容她，凡是她说喜欢的，无不满足……只苦了咱们，要去那里挨冻。”之慎开起玩笑来。“倒不是。她说这几天冷下来，说不准就会下雪。又可观雪，又可饮宴，何乐不为？”碧全言辞之间全是对爱妻的回护，听的之慎和陶骧都莞尔。碧全兀自不觉，仍一味说着无瑕如何安排这场晚宴，以使得客人们既尽兴又不至于受冷……一时出了院门往后花园来，有家仆追来找碧全，说有访客到。碧全便让家仆带陶骧之慎先去水榭。之慎走在陶骧身后，两人都沉默。偶尔金家家仆提醒两人一句留意脚下。天色渐暗，花园里的电灯尚未点亮，脚下石径确需留神些。沿着院墙走在廊下，之慎就听隐隐约约有女子的声音。他抬头看陶骧，陶骧仿佛没有听到，照旧稳稳地走着，形态纹丝不变。陶骧走在前面，这一路上，始终未开口说话。他想着事情，未免有些入神。待金家家仆带着他们穿过院墙走进后花园，他才回过神来，此时抬头已可见湖边水榭明灯高悬，水榭中人影憧憧，却都是准备晚宴的仆从，并不见无瑕等人。他不禁纳罕，明明听到有女子在说话的，正要问，就听一阵叮叮咚咚的钢琴声响起。那琴声有些凌乱，还夹杂着笑声……他转了下头。隔岸有一排精舍，同样明灯高悬，透明的玻璃窗内，几个女子的身影清晰地印在那里，谈笑间，若风动花影一般。他视力极好，一眼就辨出了哪个是她。她正背对着窗子，穿的是件蜜合色的锦袍。“陶少爷，表少爷，请稍等。二小姐马上就来。”一个伶俐的丫头过来，请他们移步水榭，就要去请无瑕来。之慎认得这是无瑕的丫头丹桂，便说：“时候还早，丹桂别急着去扰二表姐了，让她们多玩一会儿吧。见天儿见面，也不过就是这几日的事儿。”丹桂闻言笑道：“是，表少爷。”陶骧和之慎在水榭里先坐了，片刻，热茶上来。水榭中燃着火炉，暖和得很。两人饮着茶，隔着一池碧水，听对面精舍中的弹唱——起初钢琴声凌乱，丝竹亦乱，渐渐纹路清晰起来，却原来是一曲《凤求凰》：“有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凤飞翩翩兮，四海求凰。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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