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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贵根那条疯狗,算是暂时咬住了张左明一家,让他们焦头烂额,没空再来找我麻烦。店里清净了几天,我抓紧时间进货、卖货,把被泼油漆那事造成的损失,一点点补回来。那面刷白了的墙,看久了,也就习惯了,甚至还有几个老主顾说,挺特别,显眼。
可我这心里头,那根刺,还扎着,一动就疼。就是离婚这事。
张左明那个狗日的,就像块嚼过的口香糖,黏在鞋底上,甩不掉,恶心人。他死活不愿意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法院那边传了几次话,他要么躲着不见,要么去了就耍无赖,往地上一躺,说法院要是判离,他就死在这儿。搞得法官也头疼,说调解调解,再做做工作。
调解?做工作?跟张左明那种滚刀肉,有什么好调解的?他要是讲道理,还能干出泼油漆、讹钱这种事?他就是吃准了,只要他不签字,这婚就离不了,就能像跗骨之蛆一样缠着我,时不时蹦出来恶心我一下!
这天,林昊托司法局的朋友找的律师,约我见面。律师姓陈,是个戴眼镜的斯文人,在司法局旁边的小茶馆碰头。
陈律师翻着材料,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吴女士,你这个情况,比较棘手啊。张左明坚决不同意离婚,法院第一次调解,基本都会劝和。他虽然有过错,赌博、同居、家庭暴力,但证据……不够硬。何芳那边,反复无常,证词不可信。光靠邻居的证言,力度不够。法院判离,需要‘感情确已破裂’的有力证据。目前看……难。”
我听着,心一点点往下沉。“感情确已破裂”?还不够破裂吗?他都跟何芳以夫妻名义同居了!都来我店里打砸泼油漆了!这还不叫破裂?难道非得闹出人命才算?
“陈律师,那……那就没别的办法了?”我声音干,“就这么耗着?让他缠我一辈子?”
陈律师推推眼镜:“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如果他继续有严重过错,比如,再次实施家庭暴力并有报警记录,或者……因为赌博、同居等行为被公安机关处理,有行政处罚决定书,那法院判决离婚的可能性就大很多。或者……你们分居满两年,也可以作为感情破裂的证据起诉。”
再次家暴?我跟他分居这么久,上哪儿家暴去?等他被处理?他那种老油条,滑得很!分居两年?已经分居算算够了!可是张左明这个狗日东西耍无赖,想到还要跟张左明这个名字绑在一起,我浑身都难受!
从茶馆出来,天阴沉沉的,像我的心情。林昊在门口等我,看我脸色不好,赶紧问:“咋样?律师怎么说?”
我摇摇头,把陈律师的话简单说了。林昊脸色也沉下来,骂了句:“妈的!这个无赖!”
他搂住我的肩膀,低声说:“香香,别急。总有办法的。不行……我再想想别的路子。”
我知道他是安慰我。还能有什么路子?张左明那种人,软硬不吃,油盐不进,就像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回到店里,我看着那面白墙,心里堵得慌。凭什么?凭什么我吴香香想离个婚,就这么难?我没做错任何事,勤勤恳恳挣钱,老老实实做人,就想摆脱个人渣,过几天安生日子,怎么就这么费劲?张左明那种烂人,凭什么还能拿捏着我?
力力和小花放学回来,看我坐在柜台后面呆,小心翼翼地问:“娘,你咋了?不舒服?”
我看着两个孩子清澈的眼睛,心里一酸。我不能倒,我得撑着。为了孩子,我也得把这婚离了!不能让他们有个坐过牢、耍无赖的爹!
“没事,娘就是想点事。”我挤出一个笑,“作业写完了没?饿不饿?娘给你们做饭去。”
晚上,我翻来覆去睡不着。脑子里一遍遍过着陈律师的话。“证据不够硬”、“再次过错”、…每一个字都像针,扎得我睡不着。难道真要被张左明拖死?我不甘心!
第二天,我做出一个决定。我去找张左明!当面谈!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希望,我也要试试!我倒要看看,他到底想怎么样!
我让林昊陪我一起去。林昊开始不同意,怕张左明动手。我说:“不怕!光天化日,他敢动手正好!留下证据!你就在旁边看着,拿你那相机录像!”
我们打听到张左明和何芳现在租住在西街那个大杂院。到了地方,一股霉味混着尿骚味扑面而来。院子破败,堆满垃圾。找到他们租的那间小平房,门虚掩着,里面传出骂骂咧咧的声音和女人的哭声。
我深吸一口气,推开门。
屋里又黑又小,只有一张破床,一个瘸腿桌子。张左明正坐在床边喝酒,脸红脖子粗,
看到我们进来,愣住了。
张左明眯着醉眼,看清是我,愣了一下,随即狞笑起来:“哟嗬?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吴香香?你还敢来找老子?怎么?想通了?给老子送钱来了?”
我强忍着恶心,开门见山:“张左明,我今天来,就为一件事。离婚。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肯签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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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婚?”张左明把酒瓶往桌上重重一顿,“做梦!想甩了老子跟野汉子过快活日子?门都没有!”
“张左明!”林昊忍不住上前一步,“你还是不是个男人?缠着香香有意思吗?你们早就没感情了!好聚好散不行吗?”
“好聚好散?”张左明呸了一口,“林昊,你他妈少在这儿装好人!老子就是不离!老子就是要恶心你们!让你们这对狗男女结不成婚!咋地?有本事弄死我啊?”
他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无赖相。
我看着他那张令人作呕的脸,心里最后一点希望也灭了。跟这种人,没什么好谈的。他根本就不是为了钱或者什么,他就是纯粹的坏,见不得别人好!
“张左明,”我声音冷得像冰,“你不就是见不得我过得好吗?行!我告诉你,这婚,我离定了!法院一次判不离,我起诉两次!两次不行就三次!我就跟你耗上了!看谁耗得过谁!你不是喜欢闹吗?我奉陪到底!下次开庭,我就把何芳也叫上!把你们那点破事,当着法官的面,再说一遍!看谁丢人!”
是你的事!别拖着我!下次法庭上,你要还敢胡说八道,我就把你跟你贵州男人王贵根那点事,也抖落出来!看王贵根知道了,会不会扒了你的皮!”
张左明被我的话激怒了,猛地站起来,指着我的鼻子骂:“吴香香!你他妈威胁谁呢?老子怕你啊?有本事你去告!老子光脚不怕穿鞋的!”
“行!那你等着!”我丢下这句话,拉着林昊转身就走。再多待一秒钟,我都觉得恶心!
走出那个令人窒息的大杂院,外面的冷空气让我打了个寒颤。林昊紧紧握着我的手,他的手心很暖。
“香香,别跟他生气,犯不着。”他低声说。
我摇摇头,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不是伤心,是气的,是憋屈的!“林昊,我就是不明白……离个婚,咋就这么难啊……我上辈子是刨了他家祖坟吗?这辈子要被他这么缠着……”
林昊把我搂进怀里,轻轻拍着我的背:“不难,香香,不难。邪不压正。他就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了。律师不是说了吗?只要他再犯事,或者分居时间到了,法院肯定判离!我们等得起!”
等?我还要等多久?一年?两年?想想都绝望。
但事到如今,除了等,好像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跟张左明那种人耗,就像陷入泥潭,越挣扎,陷得越深。
野草香香,石缝里能长,寒冬里能熬,可面对这块甩不脱、嚼不烂的牛皮糖,真是有力使不出,憋屈得要死!
这离婚的路,咋就这么漫长,这么难走呢?难道真要像戏文里唱的,得历经九九八十一难,才能修成正果?
我不信!我偏要闯过去!张左明,咱们就耗着看!看谁先撑不住!老娘这辈子,跟你死磕到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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