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爪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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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骤雨欲来（第1页）

杏林春的名声随着宫中的认可和军需采购的意向而水涨船高。轻黛作为明面上的主事者，变得愈忙碌，频繁出入药坊，有时甚至需要外出洽谈药材采购。秦佳喻虽居于幕后，但核心的提纯工艺和部分关键配方仍需她亲自掌握，偶尔也需要以“精进药方”为由，亲自去药坊的后院实验室。

这日午后，秦佳喻正在药坊后院单独辟出的静室内处理一批紧要药材，轻黛（雨儿）在前堂与掌柜核对账目。忽然，前堂传来一阵不小的喧哗声，夹杂着掌柜焦急的劝阻和一道尖锐傲慢的女声。

“……区区一个药铺丫鬟，也敢拦本郡主的驾？滚开！本郡主倒要看看，这吹上天的金疮药是怎么个制法！”

秦佳喻动作一顿，琥珀色的眼眸微凝。听这声音，来者不善。

她迅将手头正在提纯的药液收好，刚站起身，静室的门就“嘭”一声被人从外面粗鲁地推开。

门口站着一个身着大红骑装、手持马鞭、妆容明艳却满脸骄纵的少女，正是康亲王家的华阳郡主。她身后跟着几个气势汹汹的丫鬟婆子，将试图阻拦的掌柜和轻黛推搡到一边。

华阳郡主的目光像刀子一样扫过室内简单的陈设，最后落在秦佳喻身上，上下打量着她那身为了方便动作而穿的素净棉布衣裙，眼中闪过毫不掩饰的轻蔑：“你就是秦二小姐？哼，看着也不怎么样嘛。”

轻黛急忙挤进来，挡在秦佳喻身前，赔着笑道：“郡主息怒，这里是制药的重地，污秽杂乱，恐污了郡主的眼。您需要什么药，奴婢这就去前堂为您取来。”

“本郡主不缺药！”华阳郡主马鞭一扬，几乎指到轻黛脸上，“本郡主是来瞧瞧，到底是什么狐媚手段，哄得皇伯父和太后娘娘都高看一眼，连越王哥哥都……”

她话说到一半，猛地顿住，像是意识到失言，但脸上的妒恨之色却更浓。她近来隐约听到些风言风语，说越王云琮似乎对丞相府那个不起眼的二小姐有所不同，甚至可能还与这药铺有关联。她倾慕云琮已久，怎能容忍一个庶女凭借些旁门左道引起他的注意？今日便是故意来找茬的。

秦佳喻将轻黛轻轻拉到身后，自己迎上华阳郡主的目光，神色平静无波：“郡主驾临，不知有何指教？若是质疑杏林春的药效，太医院自有公论。若是寻衅滋事……”她语气微冷，“天子脚下，自有王法。”

“王法？你拿王法压我？”华阳郡主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顿时炸毛，“你算个什么东西？一个低贱的庶女！本郡主今天就是砸了你这破地方，你看谁敢说个不字！”

说着，她扬手就将马鞭朝着旁边的药架抽去！

秦佳喻眼神一厉，反应极快，侧身一把抓住挥来的鞭梢！动作干净利落，完全不像一个深闺弱女。

华阳郡主没料到对方敢反抗，用力想抽回鞭子，却现对方的手劲出乎意料的大，竟一时挣脱不开。她又惊又怒：“你敢拦我？！给我砸！”

她身后的婆子丫鬟闻言，立刻就要动手。

“住手！”

就在这时，一声冷斥从门外传来。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众人回头，只见沈梦溪带着两个侍女站在门口，柳眉微蹙，面色不虞。她显然是恰好路过，听到了里面的动静。

“华阳，你这是在做什么？”沈梦溪走进来，目光扫过一片狼藉的门口和剑拔弩张的双方，最后落在华阳郡主身上，“堂堂郡主，在京城药铺里喊打喊砸，成何体统？若传到太后耳中，你可知后果？”

华阳郡主天不怕地不怕，唯独有些怵这位同样家世显赫、却凭真本事赢得尊重的沈梦溪，尤其怕太后知道。她气焰顿时矮了三分，悻悻地松开马鞭，嘴上却不服软：“沈姐姐，你来得正好！这位秦二小姐冲撞于我，我不过是教训教训她！”

沈梦溪看了一眼秦佳喻抓住鞭梢的手，以及她身后明显受惊的轻黛和掌柜，心中已明了七八分。她淡淡道：“冲撞？我方才在外面听得清楚，似乎是你要强闯别人的制药重地。杏林春的药是入了宫眼的，若因你这一闹出了差错，这责任你担待得起吗？”

华阳郡主被噎得说不出话，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沈梦溪不再理她，转向秦佳喻，语气缓和了些：“你没受伤吧？”

秦佳喻松开鞭梢，微微颔：“多谢沈小姐出言解围，无碍。”

沈梦溪点点头，又对华阳郡主道：“还不带你的人离开？莫非真要等京兆尹的人来请？”

华阳郡主狠狠瞪了秦佳喻一眼，跺脚道：“哼！我们走！”说罢，带着人灰溜溜地走了。

一场风波暂时平息。掌柜和伙计们忙着收拾被弄乱的门口。

沈梦溪对秦佳喻道：“华阳性子骄纵，被宠坏了，今日之事你别往心里去。日后她若再来寻衅，你可派人到镇国公府知会一声。”

“多谢沈小姐。”秦佳喻再次道谢，心中却并无多少轻松。华阳郡主最后那个怨毒的眼神让她明白，这事恐怕不会就这么算了。而且，对方似乎隐约将云琮的关注与药铺联系了起来，这绝非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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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梦溪又宽慰了几句便告辞离去。

轻黛后怕地抚着胸口：“小姐，吓死奴婢了！这华阳郡主也太跋扈了！”

秦佳喻眉头微蹙，沉吟片刻道：“轻黛，从明日起，药坊核心的制药区域加派……‘原楚’留下的人手看守，寻常人不得靠近。你出入也要更加小心。”她感到了隐隐的不安。

是夜，丞相府。

秦佳喻刚回到小院不久，丞相秦淮竟罕见地踏足了这处偏僻院落。

他依旧是那副深不见底的模样，目光在女儿身上停留片刻，缓缓开口：“今日杏林春之事，我已知晓。”

秦佳喻心中微凛，面上不动声色：“一点小冲突，劳父亲挂心了。”

“小冲突？”秦淮意味不明地笑了笑，“华阳郡主是康亲王的掌上明珠，性子骄横，睚眦必报。她今日在你那里吃了亏，绝不会善罢甘休。”

他顿了顿，目光变得锐利起来：“而且，她似乎听到了一些不该听的风声，关于越王？”

秦佳喻心跳漏了一拍，垂下眼帘：“女儿不知郡主从何处听来的闲言碎语。”

秦淮深深看了她一眼，不再追问，转而道：“杏林春风头太盛，未必是福。如今既已入了宫中的眼，更需谨言慎行，步步为营。今日是华阳，明日或许就是其他觊觎利益或别有用心之人。你……好自为之。”

说完，他竟没有再多言，转身离去。

秦淮的话像一块石头投入秦佳喻心中。她明白，这不是关心，而是警告。警告她现在的处境，警告她已引起多方注意，一举一动都可能带来意想不到的麻烦。之前的顺利，仿佛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而此刻，康亲王府内，华阳郡主正哭哭啼啼地向康王妃诉苦，添油加醋地将白日之事说了一遍，尤其强调了秦佳喻的“嚣张”和沈梦溪的“偏帮”，最后恨恨道：“……母妃，那个秦二小姐肯定和越王哥哥有什么！还有那药铺，说不定就是幌子！您一定要替我出这口气！”

康王妃宠溺女儿，闻言也是面露不悦：“好了好了，哭什么。一个不懂规矩的丫头，也值得你动气？放心，母妃自有分寸。”她眼中闪过一丝冷光，“这杏林春，树大招风，是该有人去敲打敲打了。”

波折已起，暗流涌动。秦佳喻凭借医术和智慧开辟的道路，似乎开始变得崎岖不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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