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印王座：光之契(纸页微光)_第117章林轩的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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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章林轩的担忧（第1页）

驱魔关的夜晚，永远笼罩在一层由魔气与烽烟混合而成的、挥之不去的暗红色阴霾之下。关墙之上，巨大的探照法阵投射出的光柱，如同利剑般刺破远方的黑暗，警惕地扫视着可能潜伏危险的区域。关内，尽管相对安全，但空气中依旧弥漫着一种大战过后特有的、混合着血腥、药草与金属冷却气息的沉重氛围。

临时驻地的房间内，大多数团队成员都沉浸在深沉的修炼或睡眠中，抓紧每一分每一秒恢复着白日战斗消耗的灵力与精神。王原原盘膝坐在角落，呼吸悠长，周身隐隐有土黄色的光晕流转，缓慢修复着盾牌和身体上的损伤。司马仙的鼾声如同闷雷，但每一次呼吸都带动着空气中微弱的光元素向他汇聚。采儿的身影几乎与阴影融为一体，只有极其细微的能量波动显示她正在调理内息。陈樱儿脸色依旧有些苍白，靠坐在墙边，怀中抱着一个散着温和光芒的水晶球，借助其力量平复着召唤反噬带来的精神创伤。韩羽则躺在简易床铺上，虽然依旧昏迷，但呼吸平稳了许多，洛心璃之前倾注的净灵之力正在持续挥着作用。

而洛心璃自己，在龙皓晨的坚持下，正安静地躺在离韩羽不远处的另一张床铺上休息。她透支过度，即便在沉睡中，秀眉也微微蹙着，脸色苍白得让人心疼，仿佛易碎的瓷器。林轩在昏迷醒来后，不顾自身的伤势尚未完全稳定，曾第一时间强撑着去看过她，确认她只是脱力沉睡，性命无虞后，才在龙皓晨近乎命令的要求下，回到分配给自己的位置进行调息。

然而，当体内的伤势在丹药和自身灵力运转下暂时被压制，不再危及生命后，林轩便再也无法安然静坐。他悄无声息地起身，拒绝了旁人关切的目光，独自一人，步履略显沉重地走出了休息区，沿着石阶，登上了驻地旁边一段相对完好、视野开阔的关墙残垣。

高处风寒，夹杂着关外特有的、带着硫磺颗粒和焦糊气息的夜风，吹拂着他略显凌乱的黑和破损的衣袍。他没有运转灵力抵御这份寒意，反而任由那冰冷的触感渗透肌肤，似乎想借此让自己纷乱而沉重的心绪冷静下来。

他站在那里，如同一尊沉默的雕像，久久地凝视着关墙之外那片无边无际的、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黑暗魔域。远方，偶尔有诡异的磷火闪烁，或是某种巨大魔物移动时带起的隐约轮廓，更远处，魔族占领区的天空永远呈现着一种不祥的暗红。他的眉头紧紧锁成一个川字，那双平日里沉静如渊的眼眸，此刻却仿佛倒映着整片黑暗的荒原，里面翻涌着化不开的忧虑、挣扎，以及一丝……深藏的恐惧。

龙皓晨处理完必要的军务汇报和团队接下来的安排后，第一时间便去寻找林轩。他很容易就在那段残垣上找到了那个孤独而挺拔，却仿佛背负着万丈巨石的身影。他挥退了不远处执勤的哨兵，缓步走了过去，与林轩并肩而立，同样望向那片令人压抑的黑暗。

沉默在两人之间弥漫了片刻，只有风声呜咽。

“林轩，”龙皓晨终于开口，声音沉稳，打破了寂静，“你在担心什么？”他顿了顿，目光锐利地看向林轩的侧脸，“是因为…上次对战萨鲁曼时，你动用的那股力量吗？”

林轩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微微僵了一下。他没有立刻回答，依旧望着远方，仿佛那片黑暗与他内心的阴影产生了某种共鸣。过了许久，久到龙皓晨以为他不会回答时，他才缓缓地、用一种低沉得仿佛蕴含着无尽重量的声音开口：

“那不是力量…是诅咒。”他的声音在夜风中显得有些飘忽，却又带着铁石般的冷硬，“是流淌在血脉深处，世代相传，无法摆脱的…原罪。也是…宿命强加于身的枷锁。”

他终于转过头，看向龙皓晨。月光（透过阴霾仅有的一点微光）洒在他的脸上，映照出他眼中那深不见底的沉重。“每一次彻底唤醒它，彻底动用它，都像是在与无底的深渊共舞。你能感受到那令人战栗的力量，仿佛能摧毁眼前的一切阻碍，但同时，你也能清晰地听到，深渊在你耳边低语，感受到那冰冷的、要将你的一切都拖入毁灭的意志在侵蚀你的灵魂。”

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回忆的痛苦，那是对失控边缘的恐惧。“上一次…我几乎就回不来了。那种意识被狂暴的毁灭欲望淹没，理智如同暴风雨中孤舟的感觉…失控，对于拥有这种血脉的人来说，不是可能，而是…必然的结局。或早或晚。”

龙皓晨静静地听着，他能感受到林轩话语中那份沉甸甸的绝望与无奈。他想起了林轩爆时那如同魔神降世般的恐怖景象，那纯粹的、敌我不分的毁灭气息，确实让人心悸。

林轩的目光从龙皓晨脸上移开，投向了驻地休息区的方向，尽管隔着墙壁，他的视线仿佛能穿透阻碍，落在那个沉睡的少女身上。他眼神中的沉重里，糅杂了难以言喻的温柔与更深的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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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担心的，从来不是自己。”他的声音更低了，带着一种几乎要碎裂的沙哑，“这条命，早在觉醒这血脉之时，便已做好了随时终结的准备。我担心的是…当我彻底失控，当我不再是我，变成了只知毁灭的怪物时…会无法控制地…伤害到身边的人…”

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似乎接下来的话语难以启齿，但最终还是说了出来，带着一种锥心般的痛楚：“尤其是…她。”

他没有说出名字，但龙皓晨瞬间就明白了。是洛心璃。那个在他失控时，曾试图用光芒照亮他黑暗，也是他即便在毁灭意志最汹涌时，潜意识里也想要护在身后的女孩。

龙皓晨完全理解林轩的担忧。那样状态下的林轩，是绝对的危险源。他的毁灭领域可不会分辨敌友，洛心璃的光明气息在那时恐怕反而会是最显眼的“靶子”。

“一定有控制的方法！”龙皓晨伸出手，用力地拍了拍林轩紧绷的肩膀，语气斩钉截铁，充满了不容置疑的信念，“圣殿联盟传承万年，典籍浩瀚如烟，总会有关于特殊血脉力量的记载和应对之法！等这次任务结束，回到圣城，我们一起去查！集我们众人之力，一定能找到解决之道！”

林轩缓缓地摇了摇头，嘴角泛起一丝极度苦涩的弧度，那笑容里充满了对命运嘲弄的无奈。“我的家族…或者说，我的先祖们，为了追寻控制甚至摆脱这诅咒的方法，耗费了无数心血和生命。他们走遍了大陆的角落，尝试了各种秘法、禁术、甚至是与魔鬼交易…但最终，绝大多数人的结局，无外乎两种——无法承受力量的反噬而自我毁灭，或者…在某个时刻彻底迷失，被血脉中的毁灭意志完全吞噬，变成了真正的、只知杀戮的怪物，最终被围剿或死于更强的力量之下。”

他看向龙皓晨，眼神空洞而悲凉：“这是刻印在灵魂里的烙印，是血脉中无法洗刷的原罪。所谓的控制方法…或许，根本不存在。”

沉默再次降临，比之前更加沉重。

忽然，林轩转过身，正面面对着龙皓晨，他的眼神变得无比锐利和郑重，仿佛在进行某种庄严的托付。“皓晨。”

“嗯？”龙皓晨被他突然的严肃弄得一怔。

“答应我一件事。”林轩的声音低沉而清晰，每一个字都像是用尽了力气，“如果…如果有一天，你现我真的失控了，彻底被毁灭意志主宰，变成了只知破坏、无法挽回的怪物…到了那时，不要犹豫…”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要驱散那份提及自身终结时本能的恐惧，一字一顿地说道：“杀了我。”

龙皓晨的身体猛地一震，如同被冰冷的闪电击中！他豁然抬头，死死地盯着林轩的眼睛，想要从中找到一丝玩笑或试探的痕迹。但他看到的，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如同凝固的寒潭般的决绝与平静。林轩是认真的。这不是一时冲动的言语，而是他早已在内心深处反复思量、甚至演练过无数次的、最坏的打算，是他为自己选择的、避免造成更大灾难的最终归宿。

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楚和愤怒涌上龙皓晨的心头。他无法想象，林轩是怀着怎样的心情，一次次在力量与失控的边缘挣扎，又是如何在内心深处，早已为自己铺好了这样一条充满绝望的末路。

“不会的！”龙皓晨几乎是低吼出来，他抓住林轩的肩膀，用力之大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绝对不会生那种事！林轩，你听清楚！我们是一个团队！是可以在战场上将后背完全托付的伙伴，是生死与共的兄弟！没有什么困境是我们无法一起面对的！”

他的眼神灼灼，如同燃烧的星辰，充满了炽热的信念：“心璃的光，是你黑暗中的灯塔，它能为你指引方向！你的意志，比你所想的更要坚韧，否则你根本无法在之前的爆中找回一丝清明！还有我们，王原原、司马仙、采儿、樱儿，还有我！我们所有人加起来，就是一股能冲破一切枷锁的力量！我相信，只要我们在一起，就一定能够找到打破这所谓宿命的方法！一定可以！”

林轩静静地听着龙皓晨激动而坚定的话语，看着他眼中那毫无保留的信任与炽热的情谊，冰封的心湖深处，确实有一丝微不可察的暖流悄然荡开，驱散了一丝彻骨的寒意。龙皓晨的承诺和信念，如同黑暗中一缕微弱却顽强的火苗。

然而，那源自血脉深处的、如同附骨之疽般的阴影，那历代先辈用鲜血和毁灭书写的绝望历史，并非仅仅依靠信念和友情就能轻易驱散的。它如同一个永恒的梦魇，沉甸甸地压在他的灵魂之上。

他没有再反驳，也没有再继续那个沉重的话题，只是将目光再次投向了远方那无边无际的黑暗。关外的风依旧冰冷，但他感觉那份寒意，似乎更多地来自于内心。

他对未来的迷茫，对血脉诅咒的无力，尤其是那份害怕自己终有一天会失控，会用这双沾染毁灭气息的手，伤害到那个他宁愿付出生命去守护的光明少女的恐惧……这一切，如同无数道无形的锁链，缠绕着他的心脏，越收越紧，几乎要让他窒息。

这份深沉的担忧，如同一座无形的大山，沉甸甸地压在他的心头，远比任何伤势都更加难以愈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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