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爪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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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6章 赏梅宴三（第1页）

酒过三巡，梅香愈浓。

吏部尚书的孙女李婉茹觉得时机已到，她优雅地用帕子拭了拭嘴角，起身向主位的靖安长公主盈盈一拜，声音娇柔地说道：“长公主殿下，今日雪映梅妍，景致如此雅致，我等姐妹蒙殿下恩泽，得以在此赏玩。若只是吃酒闲谈，未免辜负了这良辰美景。婉茹不才，提议不如我等附庸风雅，以梅为题，赋诗一，既应景致，也可向殿下和各位姐妹请教一二，不知殿下以为如何？”

她这话一出，不少小姐都眼睛一亮，尤其是那些自诩才女的，更是跃跃欲试。谁不知李婉茹素有才名，她此举明显是想借此机会展露才华，或许更存了压那位“徒有虚名”的护国公主一头的心思。

靖安长公主何等人物，岂会看不出这些小女儿家的心思？她目光似笑非笑地扫过李婉茹和一旁隐隐带着期待的孙妙仪等人，又瞥了一眼依旧气定神闲品着点心的杨景曦，心中了然。

她也不点破，反而乐得看戏，便笑着颔：“婉茹这提议甚好。既然如此，那便依你所言，大家随意赋诗，助助雅兴。便从你开始吧。”

李婉茹心中暗喜，面上却故作谦逊地福了一福：“那婉茹便抛砖引玉了。”她略作沉吟，仿佛才思泉涌，随即清声吟道：“玉骨冰肌傲雪霜，暗香疏影透芸窗。莫道春信无寻处，且看枝头一点黄。”

诗作吟罢，现场顿时响起一片赞叹之声。

“好一个‘玉骨冰肌傲雪霜’！将梅之风骨尽数道出了！”

“婉茹姐姐果然才思敏捷！”

“尤其‘枝头一点黄’，想是咏的腊梅吧？甚是巧妙！”

几位与她交好的小姐纷纷捧场，靖安长公主也微微点头，表示赞赏：“不错，婉茹丫头果然有几分才情。”

李婉茹得意地瞥了杨景曦一眼，矜持地坐了回去。

紧接着，太傅的嫡女孙妙仪也站了起来，她自认诗才不在李婉茹之下，岂甘人后？她嫣然一笑，道：“长公主殿下，婉茹姐姐珠玉在前，妙仪也献丑一，请殿下和各位指正。”

她稍加思索，吟道：“琼枝缀玉冷香凝，独立寒园韵自增。非是争春偏傲世，此心原共雪澄澄。”

这诗意境比李婉茹的似乎更脱一些，赢得了更多的赞美。

“妙仪姐姐此诗更显梅之清傲啊！”

“‘此心原共雪澄澄’，真是妙句！”

“不愧是太傅家的千金！”

靖安长公主也笑道：“妙仪这诗，格调更高一筹，甚好。”

孙妙仪心中得意，脸上笑容更盛。她却没有立刻坐下，而是将目光直接转向了独自坐在一旁，正拈着一块梅花糕细品的杨景曦，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挑衅，笑吟吟地开口道：“护国公主殿下文武双全，乃我辈女子楷模。如此美景，殿下若不赋诗一，岂不真是辜负了？我等姐妹，可是翘以盼，都想聆听殿下佳作呢。”

这话一出，整个梅林瞬间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杨景曦身上！

李婉茹等人眼中闪烁着看好戏的光芒，她们笃定杨景曦一个常年混迹军营、摆弄火药刀枪的女子，能有什么诗才？只怕是要当场出丑！张云雁则握紧了拳头，有些担忧地看着杨景曦。靖安长公主和四位公主也好奇地望过来。

杨景曦缓缓放下手中的糕点，拿起丝帕优雅地擦了擦嘴角。她早就料到会有这一出，心中并无波澜。作诗？她确实不擅长，但背诗她在行啊。她脑海中飞快地掠过无数咏梅的名篇，瞬间便锁定了一极为应景且意境高远的。

她抬起眼，目光平静地迎向孙妙仪那带着挑衅的眼神，微微一笑，声音依旧从容：“孙小姐过誉了。本宫才疏学浅，于诗词一道只是略通皮毛，岂敢与各位才女相比？不过既然孙小姐盛情相邀，本宫便随意吟上一，助助兴吧，若有不足之处，还望各位勿要见笑。”

她这番谦逊得体的回应，先让一些中立的人心生好感。只见杨景曦站起身，缓步走到一株开得正盛的白梅旁，微微仰头望着那如玉如雪的花朵，仿佛在感受那份清冷与孤傲。她沉吟了片刻（实则是在回想并确认诗句），然后缓缓开口，清越的声音如同玉珠落盘，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众芳摇落独暄妍，占尽风情向小园。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

她稍稍停顿，仿佛沉浸在诗意之中，然后继续吟出后四句：“霜禽欲下先偷眼，粉蝶如知合断魂。幸有微吟可相狎，不须檀板共金樽。”

全诗吟罢，整个梅林陷入了一片死寂！所有人都被这诗极高的艺术境界和空灵幽雅的意境彻底震撼了！前面李婉茹和孙妙仪的诗，虽然不错，但与此诗相比，简直如同萤火之于皓月，瞬间被衬得黯然失色！

“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靖安长公主下意识地喃喃重复着这两句，眼中爆出惊人的光彩，她猛地站起身，激动地抚掌赞叹，“好！好诗！绝妙好诗啊！‘疏影’、‘暗香’一联，真乃神来之笔！将梅之魂、梅之韵写尽矣！此诗意境高远，语言清丽脱俗，非有大才情、大胸襟不能作出！景曦，你……你真是深藏不露啊！本宫今日真是大开眼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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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位公主也听得如痴如醉，看向杨景曦的目光充满了崇拜。她们自幼学习诗词，自然能分辨出这诗的凡脱俗。其他夫人小姐们也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爆出由衷的、比之前热烈无数倍的赞叹！

“天啊……这诗……”

“这才是真正的咏梅绝唱！”

“护国公主殿下竟有如此惊世诗才！”

“孙小姐和李小姐方才所作，简直是班门弄斧，贻笑大方了……”

张云雁更是兴奋地差点跳起来，与有荣焉地挺直了腰板。李婉茹和孙妙仪两人，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仿佛被人狠狠扇了一巴掌，火辣辣地疼。她们精心准备的诗句，在对方这堪称千古绝唱的诗面前，显得如此苍白可笑！

孙妙仪嘴唇颤抖着，几乎失声叫道：“这……这怎么可能？！你……”她差点脱口而出“你一个武夫怎么会作出这样的诗”，但残存的理智让她硬生生咽了回去。

李婉茹也是面色铁青，强撑着笑道：“殿下……殿下真是……真人不露相。只是不知此诗……可有名目？意境如此然，倒不似即兴所作……”她话中带刺，隐隐有质疑之意。

杨景曦如何听不出她的酸葡萄心理和质疑？她转回身，目光淡然地扫过李婉茹和孙妙仪，唇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语气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

“即兴偶得，让各位见笑了。诗名么……便叫《咏梅》吧。本宫常年在北境，见惯了冰雪覆盖下依旧顽强绽放的野梅，其风骨气韵，与这园中精心栽培之梅又有不同。或许正是那番经历，才让本宫偶得此句吧。诗词小道，抒怀而已，比不得李小姐、孙小姐精研此道。本宫倒是觉得，二位方才的诗，也是极好的。”

她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既解释了诗意来源（推给北境见闻），又再次“谦逊”了一下，反而更显得气度雍容，将李婉茹和孙妙仪的挑衅和质疑衬得格外小家子气。

两人被噎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她们原本想让人出丑，结果却让自己成了最大的笑话，反而彻底成就了杨景曦的才名！

经此一役，再无人敢小觑这位“只会舞刀弄枪”的护国公主。她的形象在众人心中，变得更加神秘、高大且深不可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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