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爪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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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5章 破晓之刃（第1页）

慈宁宫家宴上的暗流交锋，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虽未掀起滔天巨浪，但那扩散的涟漪，却足以让京城各方势力重新掂量初颜公主的分量与意志。

皇帝萧景琰的态度依旧暧昧，他既未因宗室和太后的施压而申饬初颜，也未对江南困局给出明确的解决方案，只是将相关奏报留中不，仿佛在冷眼旁观，等待着什么。

这种沉默，本身就是一种压力。它在考验着初颜的耐心，也在试探着她的底线。

公主府内，气氛凝重。青羽将各地，尤其是江南送来的不利消息汇总呈报，语气沉重：“殿下，江宁周主事那边，几乎寸步难行。苏州方面也进展甚微。江南士族利用其在地方盘根错节的影响力，已将我们初步打开的局面几乎全部封死。长此以往，恐……恐江南试种之事，将无疾而终。”

他抬头看向初颜，眼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而且，京城之中，关于殿下‘急功近利’、‘不懂怀柔’的议论也开始增多。若江南之事久拖不决，恐对殿下声誉不利。”

初颜坐在书案后，指尖无意识地划过一份来自北地的、报告红焰薯夏管情况的文书。北地一片欣欣向荣，与江南的死气沉沉形成了鲜明对比。

“声誉？”她轻轻重复了一遍，唇角勾起一抹讥诮，“青羽，你觉得，是本宫的声誉重要，还是让江南千千万万挣扎在温饱线上的百姓，看到吃饱饭的希望更重要？”

青羽一怔，肃然道：“自然是百姓希望重要！”

“那便是了。”初颜站起身，走到窗前，推开窗户，让夏夜微凉的风吹入沉闷的书房，“他们以为，用拖字诀，用舆论压，用阴损手段吓，就能让本宫知难而退。他们错了。”

她的目光投向南方，仿佛穿透了重重宫墙与千里山河，看到了那片被烟雨笼罩的土地。

“本宫给过他们体面，给过他们机会。既然他们不要，那本宫……便换一种他们听得懂的语言。”

她转过身，眼神锐利如出鞘的寒刃，之前的沉静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决绝的锋芒。

“传令！”

“第一，以本宫‘监国农政’的名义，行文江宁、苏州两府及下属州县！严词斥责其推行新政不力、纵容胥吏乡绅阻挠朝廷公务！给他们十日之期，若不能肃清障碍，保障红焰薯试种顺利进行，两府知府及主要涉事官员，一律革职查办！本宫倒要看看，是他们头上的乌纱帽重，还是那些士族的人情重！”

这道命令，已近乎最后通牒，直接将矛头对准了地方官府，逼他们在大义（圣旨）和人情（士族）之间做出选择！

“第二，”初颜语气更冷，“让我们在北地的人，挑选一百名经历过战火、忠诚可靠的老兵，由赵破虏亲自挑选带队，以‘护卫农师、押运薯种’的名义，即刻南下，进驻江宁、苏州！告诉他们，此去江南，非为征战，但若遇地痞流氓骚扰、不法之徒袭击，许他们便宜行事，以军中规矩处置！不必请示，可当场格杀！”

她要往江南那潭死水里，投下一块烧红的烙铁！用北地带来的血性与煞气，去震慑那些藏在阴沟里的魑魅魍魉！

“第三，启用我们在江南埋得最深的几枚‘暗棋’。”初颜走到书案前，提笔飞快地写下几个名字和地址，“让他们不惜暴露，将沈、崔、王等家，近年来利用漕运、盐引、土地兼并等手段，贪墨国帑、盘剥百姓的切实罪证，尤其是那些涉及人命、足以引起民愤的铁证，想办法递到江宁周主事，或者……直接送到京城都察院几位素以刚直着称的御史手中！”

她要反击，就不能只守不攻。江南士族不是自诩清流，爱惜羽毛吗？那她就将他们皮袍下藏着的“小”抖落出来，看看这“文脉”之下，流淌的究竟是怎样的脓血！

“第四，”初颜放下笔，目光灼灼，“以最快的度，将北地靠山屯、平陆郡几处试种成功、丰收在即的红焰薯田，绘制成精美的图册，详细标注产量、种植过程、农户收益。同时，搜集江南近年因土地兼并、赋税不均而导致的流民、卖儿鬻女等惨状案例。将这两者，通过我们的所有渠道，在江南士林和市井间同时散播！”

她要让江南人亲眼看到，祥瑞带来的实实在在的好处！也要让他们无法回避，现有体制下触目惊心的苦难！用最鲜明的对比，撕裂那层由“风雅”编织的虚伪面纱！

一道道指令，如同破晓前划破黑暗的利刃，带着凛冽的寒光，从公主府出，斩向江南的重重迷雾。

青羽听得心潮澎湃，又隐隐感到一丝寒意。殿下这是要……孤注一掷，与江南士族正面决战了！此举风险极大，一旦失控，后果不堪设想。

“殿下……是否再斟酌……”他忍不住劝谏。

“不必斟酌。”初颜打断他，语气斩钉截铁，“非常之时，当行非常之事。江南困局，已非怀柔可解。唯有以雷霆之势，破其藩篱，方能置之死地而后生！”

她走到那盆在书房一角依旧翠绿的红焰薯苗前，轻轻抚摸着肥厚的叶片，眼神坚定而深邃。

“本宫就是要让他们知道，这大渊的天下，非一家一姓之天下，更非江南几大士族之天下！顺之者，共享盛世；逆之者……”

她没有说下去，但那股冰冷的杀意，已弥漫在整个书房。

“……必被这时代的洪流，碾为齑粉。”

破晓之刃已然挥出，江南的天空，是迎来狂风暴雨，还是雨过天晴？答案，即将揭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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