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爪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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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乌合之众流民百态（第1页）

苏锐那干脆利落的反击，那三个地痞的下场便是两个臂骨断裂，一个浑身抓挠得鲜血淋漓、兀自在地上痛苦翻滚哀嚎——清晰地烙印在每个目睹者的眼中。没有人再去管那三个失败者，他们如同被抛弃的破布娃娃，瘫在尘土里，等待着自生自灭。队伍在短暂的死寂后，重新开始蠕动前行，但氛围已然不同。

一种无形的界限似乎被划定了。流民们下意识地与苏家保持着一个更“安全”的距离，目光扫过苏锐时，带着难以掩饰的畏惧，看向苏甜时，则混杂着好奇与一丝不易察觉的忌惮。那看似柔弱的少女，轻飘飘几句话和不知名的手段，竟比那青年的狠辣身手更让人心底毛。

队伍的行进，在这种诡异的安静中，更深刻地暴露了其鱼龙混杂、濒临崩溃的本质。

没走出多远，前方就爆了一阵短暂的骚动。一个瘦骨嶙峋的老妇人死死攥着半块黑乎乎的、看不出原貌的干饼，声音嘶哑地哭嚎着：“这是我的！我儿子留给我的！你还给我！”

抢夺者是个比她稍年轻些的汉子，眼眶深陷，颧骨高突，眼中只有对食物的疯狂渴望。他粗暴地掰着老妇人的手指，咒骂道：“老不死的！你还能活几天？给我！给我！”

旁边有人麻木地绕开，有人驻足，眼神空洞地看着这场争夺，仿佛在看一场与己无关的闹剧。最终，在一声轻微的骨节错位声和老妇人绝望的哀鸣中，那半块干饼落入了汉子手中。他看也不看倒在地上的老妇人，像野狗护食般将干饼死死塞进怀里，警惕地扫视四周，迅钻回了人流中。老妇人趴在地上，干瘦的身体因哭泣而剧烈颤抖，却再也流不出一滴眼泪。

苏家几人沉默地看着这一幕。赵梅下意识地捂住了嘴，眼中满是怜悯与不忍，但她知道，不能帮。一旦开了头，他们这点“家底”和好不容易立起来的威势，瞬间就会被更多疯狂的饿狼吞噬。苏工眉头紧锁，握紧了拳，又缓缓松开。苏文别开了脸，少年清亮的眸子里映着这乱世的残酷，唇抿成一条坚毅的直线。

“弱肉强食。”苏锐的声音很低，带着一种冰冷的清醒。他胸前的男婴似乎感受到了外界的不安，轻轻哼唧了一声，苏锐用手掌安抚地拍了拍他小小的背脊。

苏甜默默地从自家水囊里倒出一点点清水，浸湿了一块干净的布角，在经过那老妇人身边时，迅弯腰，将湿布塞进她手中，低声道：“擦擦吧。”

老妇人茫然地抬起头，浑浊的眼睛看着苏甜，又看看手中的湿布，仿佛不能理解这突如其来的微小善意。苏甜已经直起身，快步跟上了家人，没有回头。

这只是漫长荒路上微不足道的一个插曲。更多的混乱和不堪，如同溃烂的伤口，不断暴露出来。

有人趁着他人疲惫打盹的间隙，偷偷摸摸地去解别人腰间的水囊绳结，动作鬼祟而熟练；有人为了一小把不知从哪里抠出来的草根，互相推搡辱骂，面目狰狞；更多的人，只是机械地迈动双腿，眼神空洞麻木，仿佛灵魂早已被这无边的苦难抽干，只剩下一个依靠本能前行的躯壳。空气中弥漫着汗臭、尘土和一丝若有若无的、属于绝望的腐朽气息。

与这片混乱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苏家这个小团体。

他们依旧保持着紧凑的队形。苏锐在前，目光锐利如鹰，时刻警惕着可能来自任何方向的危险。苏工和赵梅护在板车两侧，赵梅偶尔会低声和苏工交换一两句关于路线或者男婴状况的看法。苏文走在板车后，他的目光不仅仅看着脚下，更在观察着地形、天色，以及这支庞大而涣散的流民队伍，像是在默默计算和分析着什么。

苏甜则负责查漏补缺。她会留意家人的状态，适时递上水囊，也会关注怀里男婴的需求。她的动作从容不迫，眼神里没有麻木，也没有疯狂的贪婪，只有一种沉静的警惕和适应后的坚韧。她甚至还能分出心神，注意到队伍边缘一个蜷缩着的小小身影——那是个看起来比苏文还小些的男孩，独自一人，赤着的脚上布满血泡和泥污，眼神怯生生地望着苏家这边，尤其是在看到赵梅偶尔给男婴喂水时，不自觉地吞咽着口水。

苏甜轻轻碰了碰赵梅的胳膊，用眼神示意了一下那个男孩。

赵梅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心头一软。她叹了口气，从板车上一个不起眼的包袱里，实则是苏甜利用空间掩护放进去的，摸出一小块掰碎了的、硬度适中的压缩饼干碎，趁周围没人特别注意，快塞给苏甜。

苏甜放缓脚步，落到队伍末尾，经过那男孩身边时，仿佛不经意地将那块饼干碎掉落在男孩脚边，然后用极低的声音快说：“捡起来，快吃。”

男孩愣住了，难以置信地看了看地上的食物，又抬头看了看苏甜已经向前走去的背影，猛地弯腰抓起饼干碎，像受惊的小兽般缩到一块石头后面，狼吞虎咽起来。

这一幕，落在了不远处冷眼旁观的苏家爷奶和大伯一家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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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假好心！”奶奶啐了一口，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附近的几个人听见，“自己都泥菩萨过江，还充什么善人！那点子东西，够谁吃的？”

大伯娘也阴阳怪气地附和：“就是，有那闲粮，不如孝敬爹娘！我看他们是真藏了好东西，不然哪来的底气？”

他们的议论，并未在苏家人心中激起任何波澜。苏锐连眼皮都没抬一下，苏甜更是恍若未闻。经历了之前的立威和这一路上的所见所闻，这种程度的酸言酸语，早已无法动摇他们分毫。他们的秩序，建立在自身的实力、团结和清晰的目标之上，而非这些无关紧要之人的评价。

夕阳再次西沉，将天边染成一片凄艳的血红。荒原的风带着凉意吹过，卷起尘土，扑打在每一张疲惫麻木的脸上。

苏锐停下脚步，选了一处相对背风、视野开阔的坡地作为今晚的宿营地。他指挥着家人将板车围成一个简单的屏障，动作熟练而高效。

“今晚我守上半夜，爹，您下半夜替我。”苏锐一边检查着板车上的绳索，一边低声道。

苏工点头：“好。”

苏文帮着赵梅铺开简陋的铺盖，苏甜则抱着男婴，轻轻哼着不成调的现代摇篮曲，小家伙在她怀里渐渐安稳下来。

在他们周围，流民们也各自寻找着栖身之所，为了巴掌大的一块平地，也可能生小小的争执。哭闹声、咳嗽声、压抑的呻吟声，交织成逃荒路上永不落幕的夜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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