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爪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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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章 云和3（第1页）

枣红马的蹄铁碾过云和地界的青石板时，妫含勒了勒缰绳。风从瓯江上游吹来，裹着山林特有的松针气息，还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哭喊声。她身后的两千女兵列着整齐的队伍，玄色皮甲在阳光下泛着冷光，腰间的青铜剑鞘上，都刻着一朵小小的莲花——那是莲都的印记，是她三天前刚从敌军手里夺下的城池图腾。

“领，前面就是云和的山林入口。”副将阿莲催马上前，声音里带着刚经历过战事的沙哑，“探子说，云和各部落这几日正因木作手艺争得厉害，连山林外围的巡守都松了。”

妫含微微颔，目光越过成片的枫树林，落在远处起伏的山影上。她听说过云和，知道这里的木头能刻出会笑的娃娃，能做出能盛水的木碗，更知道这里藏着一把叫“木魂刀”的青铜刀——那刀身上刻着的纹样，据说能让木头生出温度。可此刻传入耳中的哭喊声，却让这片传说中的土地多了几分戾气。

“加快度。”妫含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去看看前面出了什么事。”

枣红马像是听懂了主人的心意，扬起前蹄长嘶一声，朝着哭喊声传来的方向奔去。两千女兵紧随其后，玄色的队伍像一条长蛇，迅钻进了枫树林。

林子里的景象比妫含想象的更混乱。十几个体格壮硕的男人正围着一个瘦弱的少年拳打脚踢，少年怀里紧紧护着一块桃木，桃木上还沾着新鲜的木屑，显然是刚刻到一半的木活。不远处，一个老妇人被绑在枫树上，嘴里塞着布条，眼里满是绝望，正是阿雾。而在更远处的草丛里，几个孩子缩在一起，吓得浑身抖，手里还攥着粗糙的木制小玩具。

“住手！”妫含的声音像淬了冰，从马背上传来。

那十几个男人愣了一下，回头看到骑着枣红马的妫含，还有她身后黑压压的女兵队伍，脸色顿时变了。为的男人叫阿蛮，是附近一个小部落的头领，平日里就靠着抢夺其他部落的木头和手艺人过活，此刻见来了外人，反倒硬起了头皮：“你们是谁？敢管我们云和的事！”

妫含没理会他，目光落在少年身上——那是阿溪，她怀里的桃木上，正刻着一个小小的梯田模型，和阿雾之前拿在手里的一模一样。而阿溪的腰间，别着一把青铜刀，刀柄上的纹样在斑驳的光影里，泛着熟悉的光泽。

“木魂刀。”妫含的眼神动了动，“你是雾溪部落的人？”

阿溪抬起头，脸上还带着淤青，却倔强地看着妫含：“我是雾溪的阿溪。他们抢我的木头，还想抢我的刀！”

阿蛮见妫含认出了木魂刀，心里更慌，却还是嘴硬：“这刀本来就该归厉害的部落！他们雾溪就剩几个人了，凭什么拿着木魂刀？”

“凭什么？”妫含从马背上跳下来，玄色皮甲擦过枫树干，留下一道浅浅的痕迹。她走到阿蛮面前，身高虽不如阿蛮，气势却压得对方不敢抬头，“凭木作不是用来抢的，是用来暖人的——这是木魂刀的规矩，也是云和的规矩。你们仗着人多，欺负老弱，抢人手艺，也配谈‘厉害’？”

阿蛮被问得哑口无言，身后的几个男人也开始往后退。妫含回头看向阿莲，声音依旧冷冽：“把这些人绑起来，交给云和各部落处置。”

女兵们立刻上前，动作利落地将阿蛮等人捆住。阿溪趁机跑到阿雾身边，解开了绑在她身上的绳子，又掏出布条，阿雾抱着她，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阿溪，还好你没事……”

妫含走到阿溪面前，目光落在她腰间的木魂刀上。阿溪下意识地攥紧了刀柄，却听到妫含轻声说：“我见过这刀的纹样。在莲都的古籍里，写着‘木魂所至，无寒不暖，无争不睦’——这是木魂刀的激励语，你知道吗？”

阿溪愣住了。她只知道木魂刀是雾溪的传家宝，却从不知道刀身上还有这样的话。她下意识地拔出木魂刀，阳光透过枫树叶的缝隙，落在刀身上，那些原本模糊的纹样忽然变得清晰起来，像是活了过来——那不是简单的图案，而是用细小的文字刻成的句子：“木为骨，仁为魂，刀可刻木，不可刻心”“以木暖人者，人恒暖之；以木争利者，利恒弃之”。

“这……”阿溪的手指抚过刀身的文字，眼泪忽然掉了下来，“娘说的对，木作是有灵魂的……”

妫含看着她，语气缓和了些：“我听说，云和各部落为了木作手艺争斗不休，连外族人来抢木头都顾不上。你们手里握着能暖人的手艺，却用来点燃战火，岂不可惜？”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阿云、阿元、阿白、阿龙等人带着各自部落的人跑了过来，他们刚打退了抢木头的外族人，就听说有外人进了山林，还绑了阿蛮等人，立刻赶了过来。可当他们看到妫含和她身后的两千女兵，还有被解开的阿雾和阿溪，都愣住了。

“你是谁？”阿云走上前，手里还握着楠木手杖，“为什么要管我们云和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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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永嘉郡领妫含。”妫含转过身，目光扫过在场的所有人，“我刚拿下莲都，路过云和，本想看看传说中的木作之乡。可没想到，看到的却是部落相残，老弱受欺——这就是你们守护的‘木作手艺’？”

她的话像一记重锤，敲在每个人的心上。阿元看着被绑在一旁的阿蛮，脸上露出羞愧的神色；阿白和阿龙对视一眼，握紧了手里的木剑，却没再说话；阿崇走到阿溪身边，看着她手里的木魂刀，轻声说：“阿溪，刀身上的字，是真的吗？”

阿溪举起木魂刀，让所有人都能看到刀身上的文字：“是真的。木魂刀说，木为骨，仁为魂，刀可刻木，不可刻心。我们为了手艺争斗，早就忘了木作的初心。”

妫含看着众人的神色，继续说：“我知道你们想选‘木主’，统一掌管木作手艺。但真正的‘木主’，不是靠抢、靠打就能当上的，而是要能守住木作的初心，让手艺暖遍云和的每一个部落，每一个人。”她顿了顿，目光落在阿溪身上，“这把木魂刀，在阿溪手里，比在任何一个争强好胜的领手里都合适。因为她知道，木作的真谛是什么。”

阿云的脸色变了变，却没有反驳。他看着阿溪手里的木魂刀，又看着远处缩在草丛里的孩子，忽然想起自己部落里，那些因为争斗而失去父亲的孩子，他们手里的木制玩具，早就没了往日的光泽。

“妫含领说得对。”阿崇率先开口，“崇头部落愿意听阿溪的，只要能让云和的木作手艺传下去，不再有争斗，我们愿意拿出粮食，支持所有想学手艺的人。”

“元和部落也愿意！”阿元立刻附和，“我们有最好的木头，只要大家不再抢，我们可以把木头分给各个部落，让每个人都有木可刻。”

阿白和阿龙对视一眼，也点了点头：“白龙山部落愿意放下争斗，跟着阿溪学真手艺。”

“凤凰山部落也是！”阿凤举起手里的木牌，“我们以后不再比谁的手艺厉害，而是比谁的木作能让更多人开心。”

阿溪看着眼前的场景，又看了看手里的木魂刀，忽然觉得，母亲和阿雾的期望，终于要实现了。她举起木魂刀，声音虽然还有些稚嫩，却充满了力量：“木魂刀说，以木暖人者，人恒暖之。从今天起，我们所有部落，一起守护云和的木头，一起传扬木作的手艺，再也不争斗了！”

所有人都欢呼起来，连被绑在一旁的阿蛮，也低下了头，露出了羞愧的神色。妫含看着这一幕，嘴角微微上扬。她翻身上马，枣红马扬起前蹄，却没有再往前踏——她知道，云和的故事，该由云和人自己续写了。

“阿溪，”妫含看着少年，“如果以后有需要，永嘉郡的大门，永远为云和敞开。记住木魂刀的话，别让手艺失了温度。”

阿溪用力点头，举起木魂刀，朝着妫含的方向行了一个礼。阳光穿过枫树叶，落在木魂刀上，刀身的文字泛着温暖的光，像是在回应着少年的誓言。妫含勒转马头，身后的两千女兵也跟着调转方向，玄色的队伍渐渐消失在枫树林的尽头，只留下一阵马蹄声，和空气中越来越浓的木头清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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