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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刚蒙蒙亮,院儿里的老槐树还沾着晨露,叶子上的水珠顺着枝桠往下滴,砸在青砖地上溅起细小的水花。何雨柱被院外熟悉的大嗓门吵醒——那声音洪亮得能穿透窗纸,带着股子后厨师傅特有的爽朗劲儿,除了他师傅曾念安,再没第二个人。他揉着眼睛坐起身,胡乱抓过搭在炕沿的蓝布外套,扣子都扣错了两颗,刚趿拉着千层底布鞋到门口,就见曾念安站在晨光里,三大爷闫埠贵正凑在旁边,手里捏着个空烟盒,眼神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热络。
曾念安穿了件崭新的蓝色中山装,领口的风纪扣系得严严实实,袖口还仔细卷到小臂,手里拎着两包用油纸包好的水果糖,油纸边角印着“稻香村”的红字,一看就是特意挑的好东西。见何雨柱出来,闫埠贵赶紧往前凑了凑,声音压得比平时低了些,带着点试探的客气:“柱子,可算起来了?昨儿傍晚见着你师傅来院里,我顺口问了句,才知道你今儿要去提亲——这可是天大的喜事,特意在这儿等会儿,想沾沾你的喜气!”
说着,闫埠贵的目光在曾念安和何雨柱之间转了转,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烟盒边缘,语气更小心了:“那个…我也没别的意思,就是好奇,这是要去哪家姑娘家啊?是咱院儿周边胡同的,还是别处的?要是近处的,往后见面也方便不是?”
何雨柱听了,先是笑着点了点头,算是应下“提亲”这茬,可听到后半句询问,眼神瞬间沉了沉,随即叹了口气,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又坚定的回避:“三大爷,谢谢您记挂!真不是我故意瞒您,实在是之前被贾家搅和怕了——前两年我提过两次亲,第一次那姑娘家刚跟我见了三面,秦淮如不知从哪儿得了信,天天往我家跑,美其名曰‘帮我收拾屋子’,结果趁我上班,翻出我换下来的裤衩子就往盆里扔,还故意在院儿里喊‘柱子这裤衩脏得很,我帮他洗洗’!你说这事儿传出去,人家姑娘家脸往哪儿搁?最后姑娘家托人带话,说我‘生活不检点,跟邻居不清不楚’,直接黄了。”
他顿了顿,语气更添几分憋屈:“第二次更过分,秦淮如直接跑到姑娘家,拉着人家老太太哭,说我‘挣得多却抠门,连棒梗想吃块肉都舍不得’,还说我‘脾气爆,以后准家暴’。好好的亲事,又被她搅黄了。这次我是真怕了,等跟对方家里把事儿定死,我第一时间给您送喜糖,到时候您想问啥,我都跟您说!”这番话带着具体的糟心事,说得实在,任谁听了都能理解他的谨慎。
闫埠贵脸上的笑容一下僵住,随即皱着眉点头,语气里满是认同:“这秦淮如也太不像话了!哪有这么搅和人家亲事的?还翻你裤衩子洗,这不是故意败坏你名声嘛!你这保密太对了,就该等定下来再说,省得她再搞幺蛾子!我刚才就是随口一问,你别往心里去,等你好消息!”正说着,曾念安从兜里掏出烟盒,“啪”地一声弹开,抽出一根过滤嘴烟递过来——这烟在当时可是稀罕物,闫埠贵眼睛瞬间亮了,赶紧双手接过来,先凑到鼻子底下闻了闻,才小心翼翼夹在耳朵上,注意力一下被烟勾走,没再提提亲对象的事儿,只嘴里念叨着“那我可等着吃你这喜糖,到时候可别小气”。
“您放心,喜糖肯定管够!”何雨柱笑着应下,上前顺手帮师傅把水果糖接过来,指尖碰到油纸,还能感觉到里面糖块的硬实劲儿,语气里满是敬重:“师傅,您咋这么早?我还想着先把东西再清点一遍,骑车去您家接您呢。”
“提亲这事儿,就得赶早,显得咱有诚意。”曾念安拍了拍他的胳膊,掌心的老茧蹭得何雨柱胳膊有点痒——那是常年颠勺、揉面磨出来的,也是何雨柱当年最羡慕的手艺。“你小子别慌,咱现在就动身,路上再合计合计跟对方长辈说啥,别到时候嘴笨说不出话。”
两人刚要转身,就瞥见易中海拄着拐杖,站在自家门口的台阶上。晨光落在他身上,却没半点暖意——他穿着件洗得白的灰布褂子,领口皱巴巴的,拐杖头磨得亮,眼神阴沉沉地盯着曾念安,那股子恨意像淬了毒的针,藏都藏不住。
易中海心里早翻了天。
他一大早起来倒水,刚掀开窗帘,就听见何雨柱说秦淮如翻裤衩子搅和亲事,再看曾念安那身新中山装,气就不打一处来。当年何雨柱还是个毛头小子,进丰泽园当学徒,是曾念安手把手教他颠勺、调酱汁,把压箱底的手艺都传了出去,才让何雨柱在京城后厨有了名气。那时候自己就不服气,凭啥曾念安能有这么好的徒弟?凭啥何雨柱就算被贾家搅和,还能再寻着提亲的机会?
后来他总算找到机会,设计骗何雨柱说丰泽园要裁员,让何雨柱主动辞了职,本以为能断了何雨柱的活路,没成想又是曾念安暗地里帮衬——偷偷给何雨柱介绍私活,还把自己攒的钱塞给何雨水,让那丫头不至于饿肚子。就因为曾念安,他的算计落了空,何雨柱没垮,反而日子越过越顺,现在连终身大事都要再提,而他自己呢?
如今他丢了一大爷的位子,院里的人看他的眼神都变了,连刘海忠那种粗人都敢跟他甩脸子。可何雨柱呢?有曾念安护着,还有提亲这种喜事,身边连闫埠贵都凑上去巴结,甚至还能拿秦淮如的糟心事当借口保密,这架子摆得比他当年当一大爷时还足。凭啥?凭啥他易中海就得落得这步田地,而何雨柱就能顺风顺水?
尤其是刚才曾念安没接闫埠贵的话茬,却对何雨柱一脸温和,那股子师徒亲近劲儿,更让易中海心里堵得慌。他正琢磨着,就听见曾念安转头跟何雨柱说“动身”,忍不住瞪了过去,眼神里的怨怼藏都藏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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