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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四雪霁,晨光刚漫过县城墙头,县尉旧宅的陶锅已飘起粥雾。流民们围着灶台,粗瓷碗碰撞声混着低笑——受伤老汉捧着碗,指节蹭过碗沿:“张婆婆这粥,比去年破庙里的野菜汤暖十倍!”张婆婆往小桃手里塞了包枣干:“给你娘带的,她前年报过我艾草情。”小桃攥着布包,指尖烫得像揣了炭火。
“茶馆巷的路我闭着眼能摸。”武大郎帮潘金莲紧了紧棉袍,声音压得低,“吴老鬼总买我炊饼,却从不让近后院——西门庆说他藏着短弩,我当是戏言,如今想来……”话没说完,韦长军已拎着短刀出来:“李明带弓手押吴老鬼探路,林小婉护着小桃、阿旺走中,我和裴如海、你们夫妇断后!”阿旺挑着糖人担,铜铃叮当作响:“这担子能装饼,还能打坏人!”
出了东门,裴如海突然蹲下身,指腹蹭过雪辙:“福顺镖局的印,轮距宽,半个时辰前刚过。”韦长军皱眉:“疤脸定是去京城报信!快追!”
林子里马蹄声渐近,李明从树后比出“三”的手势。韦长军对裴如海使个眼色,两人绕去林后;林小婉抽箭搭弦,箭尖对准马腿。疤脸哼着小调刚进林,“咻”的一箭擦过马耳,马惊跃起,他“哎哟”摔在雪地里,膝盖正磕在尖石上。
两个镖师立刻反扑:一人挥刀劈韦长军,一人甩铁链缠裴如海。韦长军侧身避刀,短刀划向对方手腕,刀“当啷”落地;裴如海展开袈裟,像网似的裹住铁链,猛拽间踹中对方胸口,镖师撞树昏过去。疤脸趁机摸出短匕扑向小桃,阿旺挑着担子冲过来,木杆狠狠砸在他伤膝上:“不准碰小桃姐!”疤脸惨叫跪地,韦长军刀背敲在他后脑勺,人应声倒下。
“去年你抢王阿婆鸡蛋,我记着你耳后痣!”潘金莲上前,眼神冷。疤脸嘴硬:“我不知道什么红门宅子!”韦长军扔出密信:“周显说‘镖师无用可弃’,你当他会保你?”小桃抓着他胳膊哭:“我娘叫潘氏,你送她去京城时,她挨鞭子了吗?”疤脸盯着密信,终是松口:“是……挨了好几下。”
押着疤脸走时,吴老鬼缩着脖子凑过来:“韦小哥,我知道红门宅子的底——守卫丑时换班,只留两个;西墙有狗洞;后巷藏着两匹快马!”韦长军挑眉:“你要什么?”“只求事了回乡下种庄稼。”吴老鬼声音颤。
傍晚到了京城外破庙,潘巧云铺干草,裴如海磨着小桃的采药铲:“你娘以前定常帮你磨,这木柄磨得亮。”潘巧云捡着枯枝笑:“你以前在槐宗,也这么细心?”裴如海摇头:“遇见你和大家,才知道细心是为了什么。”灶边,张老中医倒出蒙汗药:“混肉里,狗吃了晕半个时辰。”
等到丑时,众人往南巷去。阿旺挑着糖人担,木杆裹着薄霜,吆喝声穿透夜雾:“甜糖人!小兔子、小老虎!”小桃凑过去:“阿旺哥,要个兔子的。”两人眼角扫过宅子——门口两个守卫打哈欠,果然是换班空档。
韦长军、李明进了茶馆,刚问起红门宅子,潘金莲突然进来,压低声音:“周显的护卫赵三来了,左脸有刀疤!”两人跟去胡同,李明捂嘴拽人进破屋,赵三抖着嗓子招供:“采药婆子在地下室熬药,熬慢了就挨揍!”
巷口突然传来脚步声——两个守卫举灯笼冲进来。左边的刀劈李明,右边的扑潘金莲。潘金莲侧身避刀,剪刀扎在对方虎口,守卫惨叫丢刀;林小婉箭射刀背,震得对方刀偏,韦长军一拳砸在他下巴,武大郎扁担抵住喉咙:“别动!”
从西墙狗洞钻进后院,林小婉扔出拌药的肉,狼狗叼着吃了,晃了晃倒在地上。裴如海、武大郎撬开灶台青砖,地下室门露出来。小桃冲进去,抱住母亲哭:“娘!”小桃娘搂着女儿,眼泪掉在她头上:“桃儿,你瘦了……”
抬眼时,她看见韦长军——短打沾雪,眼神亮得像雪地里的光。她摸出怀里的粗布(是熬药时偷偷洗干净攒的),先给小桃擦了擦脸,才递过去,指尖颤:“小哥,你袖口沾灰了,这个能擦,也能裹伤口。”韦长军接过布,愣了愣:“多谢婶子。”她低下头,耳尖悄悄烫。
“我以前是猎户,我来挡!”满脸胡茬的汉子站起来。流民们你看我我看你,直到猎户先扑上去,才敢围过来:“我们能按住人!”
刚要走,上面传来脚步声——五个守卫举火把冲进来。窄小的地下室里,韦长军和裴如海背靠背站着。韦长军挥刀格敌,肩伤突然扯得生疼,刀锋擦过胳膊添了新伤,“胳膊沉得像灌了铅,只能用刀背勉强架住。”“我来主攻!”裴如海红着眼,挥刀替他挡下劈来的刀。
一个守卫摸出短弩对准裴如海,韦长军扑过去推开他,弩箭擦肩而过,血染透衣衫。裴如海掷刀正中守卫手腕,扑过去勒住他脖子:“不准伤他!”
漏网的守卫绕到小桃娘身后,小桃举着采药铲挡住:“不准碰我娘!”阿旺用担子砸他腰,猎户扑上去按住胳膊,流民们围过来按住人。裴如海的艾草香囊掉在地上,一个守卫踩上去打滑,韦长军忍着痛,刀背敲在他后脑勺。
“你们从狗洞走,去破庙汇合!”韦长军喘着气,肩血还在流,“我和裴如海找快马,随后就到!”小桃娘走在队伍里,一步三回头,攥紧了那块粗布——风裹着雪吹脸,却不觉得冷,只念着:韦小哥,一定要平安。
潘巧云塞给裴如海药膏:“记得给韦大哥涂!”裴如海攥着香囊点头:“放心,我们会回来的。”雪粒粘在他袈裟上,像撒了把碎霜,地下室的火光里,两人的身影格外挺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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