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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收拾着的宫婢太监见他们来便齐齐行礼,顾不得手上黢黑。“奴婢见过太子殿下。”“起身吧。”顾清修的声音沙哑几分,听起来像是哭了很久似的,他沉声道:“可寻到了太子妃?”他这话说的好像宋雪云还活着一般,不少宫婢闻言都低垂了头颅,更有些情感丰富的已经在偷偷抹眼泪了。“太子妃……被安置在那边。”那人遥遥指了另一边侧殿。“探秋,带孤过去吧。”她应声,依旧扶着人往那边走,还能听到身后那些人的小声议论。“太子与太子妃真是伉俪情深,只可惜天妒红颜。”“是啊是啊,那么好的太子妃,偏偏……”众人都慨叹两人感情之坎坷,无人怀疑那尸身,看来顾清修这一招出得的确不错。待到了侧殿前,便有两名黑衣侍卫守着,见两人过来,无需吩咐便在前面开道,将两人引到了一处房间前,推开门便拱手一礼道:“殿下,已经到了。”言罢,那两名侍卫便扶剑而立,面上神情肃穆,不见丝毫怜悯。“多谢两位。”楚袖谢过两人,便扶着顾清修进去。为了方便顾清修表演,她并未关门,任由两扇门大敞着,保准里面什么动静都能被外头的人听见。这房间构造极其简单,随意一瞥便能将整个布置一览无遗。想来是个闲置的客房,临时被拿来放置尸身。内外室并无隔断,两人一进来便直奔着屋内那张唯一的绣榻而去。绣榻用白布盖着,隐约能看出来是个人形。顾清修看不见,但做戏也得做全套,他轻轻挣了挣楚袖扶着他臂上的手,道:“麻烦探秋姑娘看看,是否真的是云儿?”她依言照做,上前将那白布往下卷了一截,视线下移,便正对上一具烧得焦黑的尸体。都烧成这般模样了,她实在是无从分辨,只能实话实说道:“殿下,奴婢辨不出来。”顾清修毫不意外,只是沉默片刻而后慨然道:“倒是孤为难探秋姑娘了。”言罢,他摸索着坐到了绣榻边,而后一抬手,便落在了那具焦尸的脸上。他絮絮叨叨说着情话,若是叫旁人听了,定然觉得太子殿下情深不寿。但无奈她现在就站在这位太子殿下面前,看着他面带嫌弃,搭在焦尸脸上的手一动不动,生怕碰到什么不该碰的东西。该说不说,起码顾清修的演技一流,只要不是如她一般站在跟前儿,都瞧不出什么破绽来。当然,她严重怀疑顾清修是摆了个姿势出来,而后对着心里的宋雪云在念叨。毕竟他是知道这具焦尸并非宋雪云的,单从他这嫌弃的动作来看,演技再好怕也说不出来。如此说来,顾清修的眼睛看不见,在此时也不失为一件好事了。顾清修足足讲了小半个时辰才停了下来,他颤着指尖向她的方向伸了过来,她立马心领神会,掏了帕子上前擦拭。、只是这帕子干燥,再如何也不可能将那烟灰擦拭干净,只能将大部分的烟灰蹭了下来,还有一部分嵌入掌纹,恐怕只能用清水洗去。“殿下见谅,回去后再仔细洗吧。”这话她说得极其小声,人也凑得近。顾清修捻了捻指尖,方才极为明显的颗粒感已经没了,只余一种痒意。对于楚袖的识趣,他只是弯了弯唇角,也没什么表示,便任由对方将他扶起身来。“抱歉了。”轻飘飘的三个字落在耳边,楚袖还没反应过来是个什么意思,青年沉重的身躯便压了下来。顾清修比她高出足足一个头,在男子里也算高挑,就算他因病痛而瘦弱了不少,那分量也不是楚袖能承得起的。她被那突如其来的分量砸得一头撞在廊柱之上,忍着疼痛扶着人,还得冲外面大喊:“两位大人,太子殿下悲痛欲绝,已经晕过去了,奴婢一人看顾不过来,还请两位大人帮帮忙。”话音刚落,守在门边的两个黑衣侍卫便有如神兵天降,一人扶起太子殿下,另一人向她伸了手。只不过她没应,反而自己摸着身后的柱子爬了起来。脑后隐隐作痛,想来是砸了个大包,但她不能表现出来,只能强装镇定,吩咐两人将顾清修带到旁边的房间里去。反正秦韵柳和李怀都没空来看,初年也去了太医署,安置在哪里也没什么讲究了。那两名侍卫也无疑问,尽职尽责地按她所言行事,很快便将人送走了。她离开前,将那白布又重新盖在了尸体上,拜了两下后也便离开了。-很快,东宫失火、太子昏厥的消息便不胫而走,成为了朝野上下热议的话题。顾清修这一手打得柳亭措手不及,不少文官都觉得是镇北王嫉恨太子殿下在朝上参他,又强行要让他女儿抵命,这才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地纵火烧了太子妃的寝殿。不然怎么就那么巧,两人晨起才吵了一架,回去没多久东宫就被人烧了。宋雪云的父亲在殿上声泪俱下地痛骂那纵火之人,非但烧了太子妃的尸身,让她连死了都不得安宁,更是让他幼子在火场之中伤了腿脚,往后都只能是个残废。好歹也是做过太子太傅的人,其下门生众多,骂起人来也是直扎人心,方式五花八门。文官们觉得镇北王不识好歹居然敢对太子殿下出手,武将们也个个作壁上观,权当在看热闹,独一个定北将军看在往日情谊上还为镇北王说过几句话。只是路九修势单力薄,也不是个能说会道的性子,往往回合就败下阵来,到最后更是称病不朝。少了路九修帮忙,柳亭每日上朝堪比当年在朔北打仗,次次都被文官变着花样地参,就连他今日踏进金殿多瞥了一处空当一眼都要被拿出来说事,说他定是在观瞧太子殿下的踪迹,试图再下一次黑手。当然,意思是这么个意思,在今上面前说的话自然要文雅许多,但不妨碍文官们拧成一股绳一致对外的架势是摆出来了。不止朝堂,就连民间也忽地多出了一大批义愤填膺的文人,游走在各大茶楼,讲述着相差无几的故事。就连街头巷尾的孩子都能唱上几句文人们编撰的歌谣,让柳亭回府的路上耳朵都不得清净。“太子妃心善如仙,偏有丑陋妖魔生嫉恨。”“纵火烧宫不要脸,偏生装作没事人。”“这坏人真是羞羞羞,我家街尾的那个傻子阿明都知道做错事要认的!”一群孩子围在一起,为首的是个扎着双丫髻的小姑娘,她手里攥着一把糖葫芦,一边讲一边给孩子们发,惹得他们争相应合。“对对对,晚晚说得对!”“这种坏人就该、就该拉去菜市场砍头!”小孩子不懂事,只能学着在茶馆里指点江山的人说话,这菜市场砍头的说法就是他从一个穷酸的老秀才那里学来的。“可是,坏人叫什么名字呀?”被问出了致命的问题,那叫做晚晚的小姑娘摇头晃脑的,像是在努力回忆,而后便拿糖葫芦的木签一敲手心,恍然大悟道:“啊!是叫什么杨柳的人,总之就是这个什么柳,是个十足十的坏人。”小孩子嗓音尖利,在一片嘈杂的叫卖声中直直地穿过轿帘,扎在了柳亭心里。他本是为了家中孩子来此买些糕点,这才命人停了马车去排队,谁知就停留这一会儿的时间,便听得了这一番甚不中听的言语。驾车的马夫恨不得此时能找个洞缩进去,他寻这地儿停车也是看此处小巷寂静,谁知车刚停好就进来这么一群孩子。进来也便算了,偏生说得还是自家王爷的事儿。本来这些天王爷就为这事儿心烦,府里不知多少人都吃了挂落,今日这么一遭,八成是要算在他头上了。可即便如此,这些孩子们堵在巷口,便是他想换个地方停车也做不到,只能沉默着。半晌,那些孩子们各自领了糖葫芦,哼着歌谣散了去,马夫便翘首以盼地望着巷口,希望刚才去买糕点的侍从能快些回来,救他于水火之中。可他望穿秋水地盼,没盼到人回来,倒盼到马车里的王爷发话了。“问问宋文是怎么回事,等了这么久都没拿到,再不回去,颜儿便要闹了。”这声音听着没什么变化,语调平稳,甚至还带着些温和。“好,小的这就去。”马夫应了一声,才从马车上跳下来,巷口便走进来一个人影,再一瞧,正是两人方才提起的宋文。那人着深蓝长衫,袍角不知为何沾了灰尘,两只手都提满了油纸包,冲着这边露出个讨好的笑来。“那边排队的人太多,就多费了些时间。”“但我抢到了小姐最喜欢的莲花酥,还特意多买了份杏仁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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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芋再见郁闻晏是在他回国后,成为国内炙手可热的翻译官,履历出色,风头十足。酒吧里,真心话游戏,有人起哄郁闻晏评价上一段恋情。他慵懒地靠在沙发里,抱着手,漫不经心说谁谈谁糟心。宣芋以为不体面的分手让郁闻晏早厌烦了她。某天她打开多年不用的手机号,弹出一条又一条消息。发送日期是在他出国的第二年。那晚,异国他乡正经历一场惊心动魄的大事。—「形势有些糟糕,不知道能不能活过今晚。」—「我想到了很多人,把所有人的电话都打了,可最想打的那通电话迟迟不通。」—「宣芋,我好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