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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往,陆今安最多只停留在这里,像一道心照不宣的分界线,从不曾再向更深处探索。可今天不知为何,灼人的温度依旧缓缓向下移动,越过了那道无形的界限,慢慢地覆上了宋闻一侧的凸起。起先还带着一些生疏的客气,动作轻柔,像初来乍到的访客,勉强维持着最后一点虚伪的体面。但很快,那点克制便土崩瓦解,撕开了道貌岸然的嘴脸,暴露了内里真实的侵略本性。用力收拢,陷入绵软。宋闻很疼,有些抵触的停了下来。陆今安故技重施,俯低身体,轻轻哄着:“宝贝,别让我失望。”……膝下的地毯已经被压出深深的凹陷,宋闻因为长时间维持着相同的姿势,而感到吃力。可只是略略松懈,陆今安便开始不满,那只锃亮的高档皮鞋踩上宋闻蜷缩的脚趾,轻轻一落。陆今安应该是想说点什么的,以宋闻对他的了解,这里应该跟一句不软不硬的命令。而他刚刚张口,就被一阵不算规律的敲门声,骤然打断。“叩、叩、叩。”办公室中的两人同时一惊,宋闻甚至打起了细细的寒战。陆今安扶在他的肩上的手,将让人向身前一带,是安抚也是催促:“我不应声,没人敢闯进来。”可话音未落,办公室的门就被人一把从外面推开,万嘉树的声音率先闯了进来:“表哥,我回来了,来看看你!”随后而入的还有一脸为难、没能拦住人的贺思翰:“陆总,嘉树少爷他……”万嘉树大大咧咧地往办公室中间一站,浑不在意地摆摆手:“哎,你哪那么多废话,我和我表哥什么关系,我们之间哪有那么多规矩。”他嬉皮笑脸地环顾四周,目光落在关着门的佛龛上:“表哥,这咋回事儿?”他一指佛龛,表情惊讶,“财神爷和关二爷咋都封起来了?你这是……做了啥亏心事儿了?怕神仙怪罪?”陆今安的一只手还按在宋闻的肩上,他能清晰地感受到掌心下的肌肉瞬间紧绷了起来。不动声色的轻轻拍了拍,带着安抚意味,同时另一只手拿起桌上的签字笔,挽了一个漂亮的笔花,陆今安的声音里听不出什么温度,面上却笑着:“你这又是刚回国?晚上给你接风,现在我还有些忙……”万嘉树“啪”地一下双手撑在办公桌的对面,身体前倾,截断了陆今安的话:“接风?今天晚上不是有那个商业晚宴嘛,你不也得参加?接风就改天吧。”陆今安的老板椅向前平滑了寸许,胸膛轻轻压住了桌沿,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没什么笑意的笑容:“那就改天,你先出……”万嘉树似乎总爱截断别人的话,他再次抢白,挤眉弄眼,语气暧昧起来:“表哥,我可听说了,晚上你要带女伴出席,就是那个赵家的二小姐?啧,我大伯给你搭的线儿吧?卧槽,赵家的资产够买两三个汇森了吧?你这买卖不亏啊!”他故作哀怨地叹气,“你说我也到了适婚的年纪,大伯怎么就不考虑考虑我呢?”脚下的人忽然动了一下,不似刚刚那样僵硬紧张,而是细微的往后撤离了几分,仿佛要躲进更深的阴影里。陆今安蹙起眉头,失去了最后一点敷衍的耐心:“胡说什么呢?”“胡说?”万嘉树摇晃着一头金毛,“外面都传开了,你要与赵家的二小姐联姻,据说大伯都在跟对方研究婚期了。”他一把按住陆今安拿着笔的手,放低了声音:“你没觉得最近我妈,和二叔三叔他们消停多了吗,没再给你找什么麻烦,就是他们知道了你的婚讯,觉得再怎么折腾也扳不倒你了。”桌下的暗影中,宋闻已经彻底向后退去,连放在他肩上的那只手,都不能将他拖回。陆今安的心中忽然多了点儿戾气,他慢慢落了脸子,直白地下了逐客令:“嘉树,我现在很忙,有话以后再说。”万嘉树一愣,在他印象里,陆今安向来是笑脸迎人,八面玲珑的,像如今这种不讲情面的时候极为少见。不带笑容的陆今安忽然让他有些发怵,他讪讪地站起身,尴尬地给自己找补:“行,行,那表哥你忙,我……我去找你那个助理,宋什么来着?他也挺有趣的。”陆今安的面色更黑:“他也很忙。”直到这时,站在万嘉树身旁的的贺思翰才猛地想起宋闻来。他的目光在办公室里快速扫了一圈,空无一人。最后,他的视线定在陆今安的办公桌上,那里,正安静地躺着一副熟悉的黑框眼镜。正是宋闻平时戴的那副。直到万嘉树晃晃荡荡的身影消失在了门外,贺思翰才迟疑地开口:“陆总,宋闻他……人呢?”陆今安无心应付,却不得不编个理由出来:“……他刚吃了红烧肉,有点晕碳,在休息室歇着呢。”“哦。”贺思翰觉得合理,点了点头。“你还有事?”陆今安这话已是明显在赶人。可贺思翰一会儿还有外出的行程,不得不顶着陆今安的冷脸,简要汇报:“就一件事,陆总,刚刚董事长打不通您的电话,就打到了我这里。他责令您必须参加今晚的商业宴会,并且与赵家二小姐赵晴一同出席宴会。”“责令?”陆今安掀起眼皮,笑着问,“这个词,我该怎么理解?”贺思翰被他看得心里发毛,微微向后退了半步,斟酌着用词:“陆总,我只是原话转达。董事长说,东湾区项目停工的事儿,是赵家从中帮忙疏通,我们才得以提前复工。他说,让您务必谢谢人家。”签字笔又在指间挽了个花,随即被轻轻一丢,滚到了桌角边缘,摇摇欲坠。“说完了吗?”陆今安只回了四个字。贺思翰看着那只滚到桌角的签字笔,知道自己也该从这个房间中滚蛋了,他忙应了声“说完了”,快速退了出去,啪的一声,门被关紧了。门合上的瞬间,陆今安向后滑动了一点椅子,垂眸看向桌下。宋闻仍坐在那片阴影里,双手抱膝,微微有些出神。“宋闻……”陆今安再次伸出手,想要放在那片单薄的肩膀上。青年却浑身一凛,侧身避开了他的指尖。他没有看陆今安,只是有些狼狈地从男人的腿侧向外爬。等他完全出了办公桌下的那片阴影,暴露在明亮的光线下时,陆今安才看清了他苍白的脸色。阳光照在面上,几乎不见什么血色,连嘴唇都抿得发白。陆今安伸手拦他,五指轻轻扣住了他的脖子,拇指将下颌向上一推,迫使宋闻扬起了脸,对上了自己的视线。“怎么了?”陆今安的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未发觉的紧绷,“我们还没‘结束’。”宋闻却第一次在微微窒息的情况下,挣脱了他的钳制。他的腿有些麻,一时站不起身,只能伏在座椅扶手上,轻声道:“没事……就是,吃了红烧肉,有点晕碳,想休息一会儿。”他伸手从桌上拿起自己的眼镜戴上,笨重的镜架遮住了他眼底所有的情绪。待腿上的刺痛感轻了一些,宋闻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又用手背抹把唇角。然后,步履蹒跚地走到门边,握住门把手,没有任何犹豫地拉开门,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林知弈!”陆今安在办公室里转了三圈,扒着百叶窗看了宋闻两回,直到与先前无异的红烧肉、清炒时蔬,连同一份松露和牛炒饭被放在了宋闻办公桌上时,他胸口那点莫名的燥意,才算压下去了几分。百叶窗被拧开一道细缝,陆今安站在窗后,手指搭在冰凉的叶片上轻轻下压,视线穿过缝隙,看见坐在工位上的宋闻对着精致的外卖包装,微微出神。不吃?还是直接扔掉?陆今安猜测着宋闻接下来的各种反应。然而,下一刻,他眼睁睁看着宋闻沉默地拆开了包装,拿起了旁边配套的筷子,不紧不慢的将那份油亮诱人的红烧肉,一块一块地送入口中。最后,连那几颗作为点缀的翠绿菜心也没有放过,配着松露炒饭,吃得干干净净。修长的手指蓦地松开了百叶窗,不知为何,陆今安竟生出了不被重视的感觉。他将香烟咬进嘴里,低声骂道:“都他妈不纠结一会儿吗?”沉着脸坐回沙发,陆今安觉得自己需要做点什么事情来转移这莫名焦躁的情绪。他打开手机,屏幕上显示着贺思翰早些时候发来的电子宴会请柬,下面还附了一份组织者私下提供的拟邀请名单。下意识瞄了一眼,退出的手势都落在了屏幕上,陆今安的目光却生生定住了。“林知弈。”他瞧着这个名字,将烟灰弹进了那盘只动了一口,早已凉掉的红烧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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