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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他发现彭庭献就这样光明正大地叼着一根烟出来了,烟没点,咬在若隐若现的洁白牙齿间,烟身被嘴唇上的唾液微微打湿,看得出来他真的很馋。何骏这时候终于有了一次眼力见,也可能是曾经被别人这样对待过的原因,他非常殷勤而娴熟地从兜里掏出打火机,一手拢在他嘴边护火,一手凑上去给他点烟。噼里啪啦的零碎火星燃起来,彭庭献久违地深吸了一口,令人上瘾的尼古丁清香直达肺部,他的鼻腔和唇齿间喷出白雾,缭绕浓烟中,唇角陶醉地向上勾了勾。“程阎给你的吧,”何骏皮笑肉不笑地牵扯脸颊:“我叫你出来是为什么,你自己心里也有数。”依旧是这幅高高在上的长官语气,彭庭献忽然不明不白地笑了声,他抬眸垂睨何骏的眼神带着些许玩味,但并没有选择戳破他这最后一层薄薄的自尊心,笑着嗯了声,然后牵起他一只手。“您永远是我最爱的长官,”他低下头,两指将嘴上的烟一夹,闭上眼在他的手背落下轻轻一吻:“我永远只效忠您一个人。”何骏面色明显舒展开来,眉间的阴霾都淡去一层,哼哼道:“算你识相。”“你早晨反抗裴周驭的事情我听说了,表现不错,很给我长脸,”他以表扬的姿态拍拍彭庭献肩膀:“放心吧,裴周驭也得瑟不了多久了,还有十天他就又进入易感期,这是蓝姐最提防他的时候。”“他的嘴笼都是特质的,除了钥匙没有别的打开途径,”何骏又补上一句,悄然压低声音靠近他:“你易感期的时间基本和他重合,如果正好赶上——你就趁机把他嘴笼打开,让他在七监发疯,事情闹得越大越好。”“十年前他刚进监狱的时候,天天搞出暴乱,把我们这儿弄得一团糟,蓝姐废了好大功夫才平息。”“这是方头亲自制定的计划,他那条腿被蓝姐废了,我看心也歪了,这不寻思让他俩狗咬狗……”彭庭献安静地听他讲着,乖顺十足,配合度拉满,听完他的计划后还有模有样地沉默了一下,深思过后,佩服地点点头:“您和方头真是太聪明了。”“哼,是吧,”何骏嘴角要翘到天上去:“按我的计划行事,别轻心,小心别被裴周驭误伤。”彭庭献会心一笑:“明白长官,我一定好好表现。”他话音落下,何骏正准备将对话收尾,却突然听见他话锋一转:“那您打算给我什么报酬呢?”何骏难以置信地一瞪眼,上下瞄他:“你在跟我谈条件?”“我是商人,”彭庭献无辜地眨眨眼,重复一遍向他强调:“我是商人,何警官,我也要生存的呀。”“不就得罪个裴周驭,你还能生存不下去?”何骏简直觉得荒唐:“他能杀了你?他现在连发脾气的资格都没有。”彭庭献还没张嘴就被他一头气恼地打断:“我建议你好好认清现实,裴周驭严格意义上来说就是一个犯人,过去是,现在是,将来也是,我和方头就算被贬到地里去,蓝姐也绝对不会真心信任裴周驭这种人。”“蓝姐什么脾气你今天也见识到了,想让方头和我倒台就是一句话的事,你要是不识抬举,想巴结你这位新长官,还顺带想讹我一把,那你他妈等着瞧就完了。”他气呼呼地一顿输出完,破口大骂,果断转头离开。彭庭献自始至终表情淡淡的,他站在原地思索了会儿,本打算抽完烟就回去,转头时却突然对上了一双眼睛。他手上抖烟灰的动作一顿,裴周驭就站在离他不远的楼梯口,手里拿着刚摘下的项圈绳,旁边没带sare,身上的训犬制服也变成了轻便的一身白。那是帕森最高级别长官的白色制服,腰间有一条暗金色皮带,是何骏刚刚被脱下的尊贵象征。彭庭献看着他,不知道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站在那里的,第一反应是冷静下来,大脑飞速复盘刚才他和何骏的对话内容。在他沉默原地的时候,裴周驭漫不经心地抬起脚,朝他慢慢走了过来。眼前覆盖下一道阴影,彭庭献调整好表情,习惯性地在谈判之前吸了口烟,抬头,刚要展露微笑,裴周驭却突然抬手夹住了他的烟。彭庭献后知后觉地垂下眼,这才想起来嘴上还有这玩意儿,他嘴唇蠕动了下,却说不出话,裴周驭两根颀长粗糙的手指抵在他唇上,将烟嘴按回他嘴巴里,故意堵着不让他吐掉。彭庭献感受到他指腹粗粝的磨砂感,按在唇上的感觉比口腔里的烟草还要火辣,他警告性地低低闷哼了声,眼看烟头的火苗被一直往里吸,马上就要烫到他的嘴,他不得不再一次掐住了裴周驭的手腕。迎面响起一声哼笑,彭庭献怔愣,有些诧异地看向发出这声动静的人,裴周驭的脸上平平静静,并没有什么多余的活人迹象,视线的焦点也没放在和他对视,而是盯着他越来越湿润的唇角。嘴唇一直被迫轻微张开,彭庭献含着烟身的同时,嘴角已经无意识地流出水痕,烟头燃烧,灼热的温度也将唇色染上一层晕红。“谁让你抽的。”裴周驭沉着嗓音问,不给他回答的时间,长指夹着烟身往外微微一抽,趁彭庭献没防备,又坚定地一点点推了回去。彭庭献猝不及防,猛地倒吸了一口,浓密白雾喷薄而出,一股脑地冲击到他口腔上壁,刺激感直达大脑。他剧烈咳嗽了两声,意识到裴周驭在耍他玩,立马狠狠一抓他手腕,露出一记阴笑。裴周驭清晰察觉到他在用力,手腕被攥得皮肉扭曲,腕骨上都青筋泛白,但他仿佛没有知觉一样,依然可以不受影响地活动指尖,夹着烟身抽插了一下彭庭献的嘴。“抽。”他面无表情地给出一字命令。彭庭献眯着一双恶毒的眼睛死死盯着他的制服,似乎在为以后考量要不要撕破脸,裴周驭将他的微表情尽收眼底,毫不在意,继续冷漠要求道:“抽完为止。”话音刚落,彭庭献果然一拳打了过来,裴周驭稳稳接住他拳头,拉着他的手,摸到自己腰间紧实冰凉的皮带上。“看清楚谁是你以后的主人,”他微抬下巴,俯视着彭庭献眯了眯眼:“接着爱你的何警官,但五监,我说了算。”“爱”这个字眼一脱口,彭庭献基本确定了他是从什么时候站在这里的。没想到他还有偷听墙角的习惯。彭庭献的手被他抓着按在腰带上,上好的牛皮材质,摸在手里的感觉很是美妙。他接住了裴周驭的视线,盯着他,突然一拽手里的腰带,将裴周驭整个人恶狠狠地拉向自己,被他不断塞烟的嘴巴也恰好启开,毫不客气地喷出一团白烟。燃尽的尼古丁悉数呼在裴周驭脸上,这并不是什么经过层层加工的好烟,气味劣质,化学含量也超标,裴周驭被呛得眯了眯眼,没有后退,但放开了钳制彭庭献的手腕。在烟头即将烧到嘴唇的前一秒,彭庭献终于得以吐出了嘴里的烟,他很是不雅地偏头吐了口口水,高浓度烟草味充斥在口腔,辣得他舌尖发麻。“抽烟加乱丢垃圾,彭庭献,”裴周驭毫无起伏道:“记过三分。”彭庭献听得好笑:“你吃醋了?”还没等裴周驭作出回应,他又拉起他腰带,用两根手指从皮带下方穿上去,面对面将裴周驭一勾:“回答我,小裴,是不是吃醋了?”他眼神不加掩饰地盯着他,笑容一脸深不可测,两人身高相仿,彭庭献此刻微微抬着眼眸,近距离的对视下很容易就能碰到他的脸。他发现裴周驭的脸颊下方有颗痣。裴周驭同样注视着他的眼睛,薄唇轻抿,悄然无声地将手腕上的项圈绳脱落下来,握在掌心,扬起来“啪”地一鞭抽在了彭庭献胯上。胯部立刻传来一股刺疼,彭庭献痛得一弯腰,手果然老老实实地从他腰带上松开。裴周驭没兴趣在这儿跟他浪费口舌,径直转身离开,路上叫住一个巡逻狱警,用下巴朝彭庭献抬了抬,示意把人关回去。彭庭献被连拉带拽地带回监舍,午休结束铃刚好响起,陆砚雪揉着眼睛迷迷糊糊地从床上坐起来,发现彭庭献衣衫不整,纳闷道:“你怎么了。”彭庭献自嘲似地轻笑了声,懒得理他,趴到床上去检查了下腰伤,囚服翻卷到胸口,他白皙紧瘦的腰暴露在空气里,腰窝那处赫然多了一块伤口。窄窄的红色的一道痕,和脸上尚未痊愈的巴掌印相得益彰。陆砚雪捂住嘴巴小声惊呼了一下,他赶忙下床关心他伤势,心疼而又气愤地嚷嚷道:“又是裴警官对不对!”彭庭献不轻不重地用鼻腔哼哼了声,既没承认也没否定,陆砚雪却将他的敷衍自动归为默认,情绪更加激动地吐槽起来:“真是讨人厌的家伙!明明和我们是一个阵营,当上狱警之后反倒比方头他们还可恶!”彭庭献不置可否,任凭陆砚雪喋喋不休地诉说起来,他自己的大脑里向来能屏蔽一切干扰自主沉思,他沉默着分析了一会儿,明确现在摆在自己眼前的只有两条路。要么向裴周驭服软,倚杖他的长官身份,在五监老老实实做人。要么以何骏为首,向帕森真正的狱警一方示好。“你在听我说话吗?”陆砚雪伸出一只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彭先生,你在想什么呢。”彭庭献一瞬间被拉回神思,他没什么情绪地扫了陆砚雪一眼,回忆起两人上午的对话,突发奇想似的开口问:“你很了解裴周驭?”陆砚雪显然愣了一下,没想到他会突然问起这个,支吾了片刻,不知该怎么回答。“你在礼堂告诉我,裴周驭曾经也是帕森的犯人,”彭庭献抓住关键点,凑近上去,紧紧盯着陆砚雪:“你怎么知道?”他凑过来的距离太近,两人之间萌生出一丝压迫感,陆砚雪感觉气氛胶着,彭庭献常年掌控全局的上位者气息太过浓烈,逼压得他几乎快要不敢眨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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