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爪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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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6章 神都的繁华与暗流（第1页）

马车驶入洛阳城的那一刻，一股熟悉而又陌生的喧嚣热浪扑面而来。与边境崇州的肃杀、荒凉截然不同，神都仿佛从未受过战火侵扰，依旧沉浸在一片极致的繁华与浮靡之中。

宽阔的天街之上，车水马龙，人流如织。身着各色锦袍的官员、骑着高头大马的贵族、吆喝叫卖的商贩、步履匆匆的百姓……构成了一幅生动而忙碌的画卷。街道两旁，店铺林立，旗幡招展，来自西域的胡商、南海的珍宝、江南的丝绸、蜀中的锦绣……琳琅满目，令人眼花缭乱。空气中混杂着香料、食物、脂粉以及牲畜的气味，形成了一种独属于帝都的、充满活力却又略带躁动的气息。

林薇透过马车车窗的缝隙，冷静地观察着这一切。眼前的繁华是如此的真实，却又如此的……脆弱。她深知，在这片歌舞升平的景象之下，隐藏着何等汹涌的暗流。

马车并未驶向位于洛阳北部的皇城宫苑，也未回到她位于尚善坊的安定郡王府，而是按照事先的安排，悄无声息地拐入了一条僻静的街巷，最终停在了一处看似普通的宅院后门。

这里是狄仁杰在神都的一处秘密产业，不为外人所知，正好用于她暂时隐匿行踪。

“主上，到了。”玄影（二代）低声道，率先下车警戒。

林薇戴上帷帽，遮住面容，在玄影和另外两名“凤影”成员的护卫下，迅进入了宅院。院子不大，但布置得清雅幽静，显然经常有人打理。

“你们在此休息，没有我的命令，不得外出，也不得与外界联系。”林薇对玄影吩咐道。在面见武则天之前，她必须确保自己的行踪绝对隐秘，不能给任何人，尤其是武三思一党，留下任何可乘之机。

“是！”玄影肃然领命。

安顿下来后，林薇并未立刻休息。她需要了解她离开的这段时间，神都究竟生了哪些变化。

她换上了一身不起眼的布衣，略作易容，如同一个寻常的市井女子，悄然从宅院的后门离开，融入了神都熙熙攘攘的人流之中。

她先去了几家消息灵通的茶楼酒肆，要了一壶清茶，坐在角落里，看似漫不经心，实则竖起了耳朵，捕捉着周围食客的闲谈。

谈论最多的，自然是前不久的崇州大捷。

“……听说了吗？安定郡王可真是了得！一个女子，竟能在万军之中取上将级，还烧了突厥人的粮草！”

“何止啊！我二舅家的表侄在右威卫当差，听说李元芳将军为了救郡王，硬生生用身体挡了默啜的可汗金箭！我的天爷，那可是毒箭啊！”

“啧啧，真是忠勇可嘉！不过听说李将军伤势极重，郡王也因此受了重伤，这才回神都来养伤的……”

“有狄阁老和郡王在，真是我大周之福啊！”

舆论几乎是一边倒地赞扬她在崇州的功绩，连带李元芳的忠勇也被广为传颂。这背后，显然有狄仁杰乃至官方有意引导的痕迹，意在巩固他们的声望，也是一种无形的保护。

然而，当林薇凝神细听那些压得更低的、在雅间或者角落里的私语时，便听到了不同的声音。

“……功高震主啊……何况还是个女子，又如此年轻……”

“听说梁王府（武三思）最近可是门庭若市，往来皆是军中将领和地方大员……”

“嘘……慎言！你可知道，最近市面上有些流言，说得可玄乎了……”

“什么流言？”

“……是关于那位郡王出身的……说什么的都有，有说她是天上星宿下凡，也有说……她命格奇特，与国运相干……甚至还有些更不堪的，牵扯到二十多年前的旧事……”

这些窃窃私语，虽然模糊，却让林薇的心渐渐沉了下去。武三思果然没有闲着，他不敢明目张胆地攻击她的军功，便开始在出身和命格上做文章，甚至隐隐将话题引向敏感的前朝旧事。这种阴毒的手段，往往比正面的攻击更具杀伤力。

她不动声色地离开茶楼，又去了东西两市转了一圈。市场的繁荣依旧，但仔细观察，可以现一些细微的变化。某些与武氏子弟关系密切的商号，生意似乎格外兴隆，而一些原本中立的官员府邸门前，车马也明显增多。权力的天平，正在某种无形力量的推动下，生着微妙的倾斜。

她还特意绕道经过了自己的安定郡王府。府邸大门紧闭，门前冷落，与她离京时的车水马龙形成鲜明对比。显然，在她“伤重静养”期间，很多人都选择了观望，或者已经倒向了更有“前途”的一方。

最后，她来到了皇城则天门外的广场。远远望去，宫阙巍峨，气象万千。那扇巨大的、象征着至高权力的宫门，如同巨兽的嘴巴，沉默地矗立在那里，等待着她的进入。

她能感觉到，在那片金碧辉煌的宫殿群深处，有无数的目光正注视着宫外，审视着每一个试图靠近权力中心的人。其中，必然有武则天那双洞察一切、冰冷而睿智的眼睛，也有武三思等人充满算计和敌意的窥探。

神都的繁华，如同一个精致而脆弱的琉璃盏，表面光华璀璨，内里却已布满了细微的裂痕。各方势力在这里角逐、博弈，暗流汹涌，一触即。

而她，这个身负前朝血脉、手握军功、又深得狄仁杰支持的“安定郡王”，她的归来，无疑是在这潭本就暗流涌动的水中，投入了一颗足以改变局势的巨石。

她不知道等待自己的将是什么。

但她知道，从她踏入神都的这一刻起，她就必须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去应对每一道目光，去分辨每一句言语，去在这片看不见硝烟的战场上，为自己，也为她所要守护的一切，杀出一条生路。

繁华之下，暗流已至。

她深吸一口气，最后看了一眼那巍峨的皇城，转身融入了熙攘的人流，消失在了神都错综复杂的街巷之中。

是时候，去面对那场无法避免的风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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