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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6章 第一次朝会暗箭难防（第1页）

晨曦微露，象征着帝国最高权力中心的则天门在庄严肃穆的钟鼓声中缓缓开启。文武百官身着各色品级官袍，手持玉笏，鱼贯而入，沿着宽阔的御道，走向那巍峨耸立、象征着无上皇权的万象神宫。

林薇，或者说，安定郡王薇月，身着符合郡王规制的绯色蟠龙袍，走在百官队列相对靠前的位置。这是她获封郡王后，第一次正式参加大朝会。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因她的出现而变得凝滞、微妙。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从四面八方投射而来的目光——好奇、探究、审视、忌惮，当然，更多的是毫不掩饰的敌意。

那些目光如同无形的针，密密麻麻地刺在她身上。她面色平静，目不斜视，步伐沉稳地随着人流前进，内心却如同绷紧的弓弦。她知道，今日这场朝会，对她而言，不啻于另一场没有刀光剑影，却同样凶险万分的战争。

狄仁杰走在她的斜前方，紫色的宰相袍服在人群中格外显眼。他并未回头，也未与她有任何交流，但那份沉静如山的气度，无形中给了林薇一丝支撑。而李元芳，作为千牛卫中郎将，今日负责殿外仪仗护卫，无法进入大殿，这更让林薇意识到，此刻，她必须独自面对这朝堂之上的疾风骤雨。

进入万象神宫，百官按品级班次站定。大殿内金碧辉煌，蟠龙柱擎天而立，气氛庄重得令人窒息。林薇的位置被安排在宗室亲王之后，武将勋贵之前，一个颇为微妙的位置，既彰显了她“郡王”的尊贵，又暗示着她并非正统的李氏或武氏血脉。

随着内侍一声尖利的“陛下驾到”，满殿文武齐齐躬身行礼。武则天身着赭黄龙袍，头戴通天冠，在宫娥内侍的簇拥下，缓步登上丹陛，端坐于龙椅之上。她的目光平静地扫过殿下群臣，在林薇身上并未多做停留，仿佛她只是一个普通的郡王，与往日并无不同。

“众卿平身。”武则天威严的声音在大殿中回荡。

朝会伊始，照例是各部院禀报常规政务，户部奏报钱粮，工部陈述水利，虽然也有争论，但大体波澜不惊。林薇垂眸静立，仔细聆听着每一项奏报，分析着朝堂各方势力的动向与博弈，同时心中警惕着那必然到来的风暴。

果然，当常规议题接近尾声，气氛开始变得有些异样时，一个声音打破了表面的平静。

“陛下，臣有本奏！”

出列的是御史台的一名侍御史，姓王，是武三思门下颇为活跃的言官之一。他手持玉笏，声音洪亮，目光却有意无意地扫过林薇所在的方向。

“王爱卿有何事奏报？”武则天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

“启奏陛下，”王御史朗声道，“臣闻，新晋安定郡王，此前曾于朔州协防，期间虽有小功，然其行事多有僭越，不遵法度！其一，未经兵部调令，擅自收拢边军散兵游勇，编练私兵，号曰‘凤影’，此乃大忌！其二，于军中任人唯亲，擢升来历不明之江湖草莽担任要职，置朝廷法度于不顾！其三，在朔州期间，屡有干预地方政务之举，越权行事，致使刺史、长史形同虚设！此等行径，实非人臣之道，长此以往，恐生祸端！臣恳请陛下明察，追究安定郡王僭越之罪，以正朝纲！”

这番话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块巨石，瞬间在朝堂上引起了阵阵窃窃私语。许多原本持中立或观望态度的官员，也纷纷将目光投向林薇，眼神中充满了怀疑与审视。

“僭越”、“私兵”、“任人唯亲”、“干预政务”，每一项指控都极其严重，直指藩王拥兵自重、图谋不轨的核心禁忌。这不仅是弹劾，更是一种极其阴险的政治定性。

林薇心中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她知道，这只是第一波攻击，来自武三思阵营的试探。她并未立刻出列辩解，她在等，等对方将所有的牌都打出来。

果然，王御史话音刚落，又有几名官员相继出列，或附和其言论，或补充所谓的“证据”，言辞愈激烈，仿佛林薇已然是祸国殃民的乱臣贼子。

“陛下！”又一人出列，乃是礼部的一名郎中，他义正词严道，“安定郡王身份特殊，虽蒙陛下天恩，赐予王爵，然其毕竟……毕竟非我族类，血脉存疑。如今又广纳亡命，私募兵勇，其心叵测！臣以为，为江山社稷计，当收回其兵权，削其爵位，严加管束，以防未然！”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话更是恶毒，直接攻击她的出身，试图从根本上否定她立足朝堂的合法性。

一时间，朝堂之上，攻讦之声四起，形成了一股针对林薇的汹涌浪潮。武三思站在班列前排，嘴角噙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目光阴鸷。他身边的党羽们更是摇旗呐喊，气势汹汹。

面对这铺天盖地的指责，林薇能感觉到自己的手心微微出汗，但她的脊梁却挺得笔直。她用眼角的余光瞥向丹陛之上的武则天，女皇依旧面无表情，只是静静地听着，仿佛在欣赏一出与己无关的戏剧。她又看向狄仁杰，狄公眉头微蹙，但并未立即开口，似乎在等待最佳的时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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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知道，武则天在观察，观察她如何应对这突如其来的围攻。这也是考验的一部分。

就在喧哗声稍歇，所有人都将目光聚焦在她身上，等待她辩解或是惊慌失措时，林薇动了。

她并未慌乱地出列大声驳斥，而是先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冠，然后才缓步走出班列，来到御道中央，对着丹陛之上的武则天，深深一揖，动作从容不迫，仪态无可挑剔。

“陛下，”她的声音清朗，不高不低，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大殿，瞬间压下了所有的杂音，“臣，安定郡王薇月，有本奏。”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想看看这个年轻的、身份特殊的女子，如何应对这几乎致命的指控。

“讲。”武则天终于开口，只有一个字，却带着无形的压力。

林薇直起身，目光平静地扫过刚才那些弹劾她的官员，最后重新看向武则天，缓缓开口道：“方才诸位同僚所言，臣，皆已听闻。”

她顿了顿，语气依旧平稳：“王御史言臣在朔州编练‘私兵’，僭越法度。臣，不敢苟同。”

“哦？”武则天眉梢微挑，“那‘凤影’之事，你作何解释？”

“回陛下，”林薇不卑不亢地道，“‘凤影’并非臣私募之兵。其前身，乃是臣于江湖之中，为护卫商队、行侠仗义而招募的一些忠勇之士。后臣蒙陛下信重，前往朔州协防，彼时突厥大军压境，朔州守军兵力不足，军心涣散。臣见此情形，忧心如焚，遂将麾下这些忠勇之士编入军中，协助守城，共抗外侮。此事，朔州守将权善才、刺史崔献甫皆可作证。彼时情况紧急，若按部就班等待兵部调令，只怕朔州城早已落入敌手。臣此举，实为权宜之计，一切只为保境安民，绝无半点不臣之心！若此举有违规制，臣愿领罪，但请陛下明鉴，臣之所为，初衷乃是为了陛下之江山，为了朔州数万军民之性命！”

她这一番话，有理有据，将“私募兵勇”的指控，巧妙地转化为“危急关头、权宜行事、为国为民”的不得已之举。不仅解释了“凤影”的来历，更凸显了自己在朔州之战中的功劳和苦心。

不等那王御史反驳，林薇继续道：“至于所言‘任人唯亲’，更是无稽之谈。臣所用之人，如李元芳将军，乃陛下亲封之千牛卫中郎将，忠勇无双，天下皆知；如狄如燕姑娘，虽出身江湖，却侠肝义胆，在朔州保卫战中屡立奇功，其能力，朔州军民有目共睹！臣用人，只看其才德能否为国效力，为陛下分忧，从不问其出身来历！若只因臣用了有能力之人，便被视为‘任人唯亲’，那臣不知，这朝堂之上，还有何人敢为国举贤？！”

她的话语渐趋凌厉，目光如电，扫过那些弹劾她的官员，竟让他们一时语塞。

“而所谓‘干预地方政务’，”林薇语气转而带着一丝沉痛，“臣抵达朔州之时，目睹民生凋敝，官吏或无能，或贪腐，军需供应迟缓，城防修缮不力！臣身为郡王，受陛下隆恩，见此情状，岂能坐视不理？臣只是在其位，谋其政，督促地方官员恪尽职守，保障军需，安抚百姓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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