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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跟妈妈出来一下。”
妈妈拉着沈慕的手腕就往外走,沈慕爸爸正和隔壁床老爷子聊着天,见状有些诧异:“怎么了这是?”
“没事,我跟小慕说两句话。”
妈妈拉着他到病房走廊,松开手,仰头看着比自己高出一个头的儿子:“小慕,你告诉妈妈,是不是因为刚才他们说的那些话?就是结婚生孩子那些?你是不是又开始难受了?”
“没有,”沈慕笑道:“真的没有。”
妈妈见他这样心里反而更慌:“小慕,你听妈妈说,妈妈和隔壁那老大爷就是随口闲聊,没有逼你的意思,让他给你介绍对象也就是随口一提,你不要有压力,不要多想。”
沈慕焦虑症那时躯体化反应非常严重,这会儿他妈妈大概又是想到了从前,怕他焦虑症复发,沈慕再三保证自己没事,他妈妈才勉强放下心。
沈慕让妈妈先进去,自己又在外面站了会儿。
“不睡会儿啊江医生?”
刚和主任连着做了两台急诊手术,一台颅脑血肿清除,一台椎管内肿瘤急诊减压,站了将近十个小时,王医生趴桌子上睡了会儿起来倒水,见着江承煊还在坐着看手机,着实很佩服他。
江承煊从昨天到现在都没合过眼,按熄屏幕,将手机放到一边:“困过头了反而睡不着。”
王医生打了个巨大的哈欠,揉着眼睛重新瘫回椅子上:“你是真能熬啊,我感觉我脑子现在跟浆糊似的。”
江承煊没接话,王医生继续跟他唠家常:“咱们这行真是忙起来脚不沾地,家里有点什么事都顾不上。我老婆前两天还抱怨呢,说孩子发烧我都没空回去看一眼。没办法啊,手术台上躺着人呢,能怎么办?有时候真觉得挺对不住家里的。爹妈年纪大了,孩子还小,全靠另一半撑着。”
江承煊笑笑:“是吗?”
“是啊,你没成家不知道,成了家你就深有体会了,工作跟家庭是真的很难两头兼顾啊……”
王医生还在那儿絮絮叨叨,江承煊站起身说要去洗把脸清醒一下。
江承煊拧开水龙头,冰凉的水扑在脸上,刺的他精神了些。王医生那些关于家庭关于愧疚的话,还在他脑子里打转。
沈慕家里这会儿应该全靠他来撑着,他代入了一下沈慕,他才是这个家里的主心骨,父母年纪都大了,万一生点病,有一点家庭变故,家里也没有任何人可以帮忙,更何况还有一个精神有问题的哥哥。所有压力、焦虑、疲惫都只能由他独自消化,连个能暂时搭把手的人都没有。
他原本是有些怪沈慕的,怪他在电话里那样生硬地把自己推开,用那种带刺的语气说什么“自以为是啊”,好像他们之前那些亲密和依赖都是假的,一遇到事就能轻易划清界限,但他这会儿也只剩心疼了。
晚上回去又给沈慕打了个电话,没接。沈慕不在,他也懒得做饭,随便吃了点面对付了一下,从前他也没觉得自己这屋子这么安静,平常这时候沈慕总要打开电视看会儿新闻,找一下写东西的灵感,看着看着又退出来搜最新综艺,但是发现没会员,说江承煊你真的好老土,江承煊拿起手机扫码:“给你开一个。”
沈慕按住他的手,说他知道有个地方开会员比较便宜,结果填错了号码,沈慕瘫在沙发上,一副损失了一个亿的痛心模样,江承煊看着他,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顺毛道:“行了,已经跟你开了,从我这里报销。”
江承煊在沙发上躺了会儿才去洗澡,将近两天没合眼,但躺床上怎么也睡不着,盯着天花板看了半天,起身去了次卧,躺在沈慕平时睡的那边才慢慢睡着。
这一觉一直也没睡实,睡到半夜觉得浑身发冷,睁眼时发现自己流了一身汗,坐起身把灯拍开发了会儿呆,下床找了体温计给自己量了下。
有点烧,38.5度,他其实很久都没生过病了,叹了口气,给自己找了退烧药吃,这会儿药劲还没上来,头疼的厉害,睡不着,拿出手机看了下消息,刷了一下短视频,还是觉得没什么意思。
床头柜上放着几本沈慕的书,大多是些小说或者杂文集,书页间还夹着些便签和折角,是沈慕看到有意思或者有灵感时会做的标记。
江承煊拿了一本看,术业有专攻,他对这些确实看不太懂,大学那时他经常扫沈慕的兴,情商也低,后来沈慕也不跟他分享任何事情了。
江承煊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着的,醒的时候书已经掉地上了,他捡起来拍了半天灰放回原处,今天还有门诊,查房时差点迟到,等到了中午嗓子已经说不出话了,梁思源给他倒了杯热水过来:“江老师,您没事吧?早上查房时脸色就不太好,身体不舒服别硬撑啊。”
江承煊喝了口,又掰了片润喉糖扔嘴里:“没事,有点感冒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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