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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冷眼观局 密织新网（第2页）

但这无疑是一剂强心针。司徒清扬见到陈长风和他押解而来的慕容雪，简直如同溺水之人抓住了救命稻草，激动之情难以言表。

他立刻将陈长风奉为上宾，将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了慕容雪身上，期盼能从她口中撬出江南盐务黑幕的关键证据，一举扭转颓势。

也就在此时，京师的圣旨终于降下，似乎是对江南连日来的纷争做出了阶段性裁决：

一、钦差三皇子司徒清扬，查办盐务有功，着即押解重要涉案人犯慕容雪回京，交由三法司会同审问，以期彻底厘清盐案。

二、浙江巡抚林如晖，教子无方，治家不严，致使逆子酿成巨祸，有负圣恩，着即卸去巡抚之职，念其往日微功，准其告老还乡。

三、浙江按察使林石，刚正不阿，继续主理司徒清燕被害一案，应全力通缉凶犯林玉宣，一旦查获，证据确凿后，按律严判，以正国法。

这道圣旨，看似各打五十大板，实则充满了政治上的权衡与无奈。

皇帝保下了林如晖的性命（告老还乡），却牺牲了他的政治生命，以此暂时安抚宗室和士林的汹汹舆情；将盐税案的涉案盐枭慕容雪押回京城审讯，看似重视，实则是将最棘手的难题从江南这个泥潭中剥离出去，也是变相保护三皇子，让他能带着阶段性“成果”脱离江南这个险地，避免进一步陷入被动。

一直冷眼旁观的清漓，对这道圣旨的深意洞若观火。

她清楚地看到了皇帝在巨大压力下的妥协与退守，也再次见识到了江南世家大族那足以撼动朝堂根基的恐怖能量。

自那日从钱三星处回到行宫后，她便不再主动插手任何具体事务，每日只是在行宫内读书、习字、弹琴，偶尔带着唐婉茹泛舟西湖，赏玩风景，仿佛真成了一个然物外、事不关己的看客。

然而，就在慕容雪被擒，即将押解进京的前夕，清漓却似乎突然来了兴致，向三皇子提出一个看似随意的请求：想去大牢里“见识”一下这位名震江南、传奇色彩浓厚的女盐枭。

三皇子司徒清扬对清漓这点不算过分的要求自然无有不允，只当她是闺阁女子出于好奇。

阴暗潮湿的牢房内，慕容雪虽身陷囹圄，手脚戴着镣铐，却依旧难掩其眉宇间的桀骜与那股江湖儿女的彪悍气息。

她看着眼前这位身着华服，气质高华清冷的年轻郡主，眼中充满了警惕、审视，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疑惑。

清漓似乎并不介意牢中看守狱卒的存在，甚至任由他们在旁监视。

清漓并未如寻常审问者那般，急于追问盐税贪腐的内幕或官场勾结的黑幕，反而饶有兴致地开口，问起了看似不相干的“技术问题”：

“慕容姑娘，久仰了。今日冒昧前来，别无他意，只是心中有些好奇。听闻你们经营的私盐，品质往往比官盐更精细，售价却更低廉。不知这其中，可有什么特别的诀窍？比如，这盐是如何制作提纯的？再者，你们这贩卖的渠道，又是如何构建得如此四通八达，却能屡屡避开官府的严密缉查？”

慕容雪明显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这位郡主会问这些“旁门左道”。

她狐疑地打量着清漓，沉默片刻，见清漓神色认真，不似作伪，方才斟酌着开口。

她倒也光棍，能说的一些粗浅门道，譬如如何利用地形隐蔽晒盐、简单的过滤提纯方法以降低苦涩味、如何利用漕运夹带，贿赂关卡小吏等行销手段，她都大致说了说，但涉及核心机密如精确的提纯工艺、关键的上下线人物、与哪些官员有深度勾结等，她便闭口不谈或含糊其辞。

清漓听得十分专注，不时微微点头，甚至还会追问一两个细节，仿佛真是来虚心求教的学生。

问完之后，她也不纠缠，只是淡淡一笑，甚至客气地说了句“多谢姑娘解惑”，便告辞离去。

然而，一出监狱大门，清漓便仿佛不经意地对随行的唐婉茹以及恰好遇上的三皇子属官感叹道：“这江南的盐务，积弊之深，真是触目惊心，看来已是沉疴难起，非猛药不能治了。相比之下，我南疆的盐课虽亦有不足，倒还未到如此地步。待回了南疆，倒是可以参照今日所得，好好思量一下如何改进，总不能让南疆的百姓也常年吃这等劣质高价的盐。”

这番话，语气看似漫不经心，却清晰地传到了有心人的耳中。

几乎与此同时，一封加盖了镇国郡主印信的密函，以特殊渠道火送往京师，直达天听。

信中的具体内容外人无从得知，但外界很快便有风声传出，称这位在南疆颇有实权且深得圣心的郡主，目睹江南盐政之弊后，深有感触，已向皇帝上书，请求在南疆试行盐政新法，以期改善民生，增加税收。

一时间，江南各方的视线，似乎随着三皇子即将离浙返京，林如晖政治生命的终结，以及清漓郡主这番看似“转向”南疆的举动，而悄然生了转移。

那根因为齐王之女命案和盐税贪腐案而紧绷至极的弦，仿佛稍稍松动了一些。压在杭州城上空的凝重氛围，也似乎缓解了几分。

然而，南疆方面消息灵通的各路神仙却不约而同地进入紧绷状态，纷纷派出心腹往平南王府各处打探消息。特别是清漓的心腹与往来较多的官员们，这些时日礼物收到手软，且无一例外被问到，听闻镇国郡主要动南疆盐课？这消息到底真是不真啊？到底要如何动？动哪些哟？会不会影响他们的利益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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