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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晔听了,苦恼地叹一口气,老老实实把肩膀贴给知柔。
知柔下来后,不断与他歉声、道谢,直等他面色好转才登上马车。
在车内,知柔问了魏元瞻一些关于先生的病症细节,得知先生旧伤处有烧灼之感,行动受限。医师说,他需要静养,保持心境愉悦。知柔自觉于此事或有裨益。
说话间,魏元瞻把一碟点心移到对过,随口问她:“你与先生是如何结识的?”
她顿了顿,目光搭着帘缝,没有作声。
那是两三年前。县中的孙公子看上林禾,意图强娶,屡次三番不成,便亲自闯到小宅中,要将人捆去。
知柔那会儿刚满七岁,从私塾里回来,跟小娥一起商量明日去哪儿。
未待进门,就听见一阵吵嚷的响动,知柔心里突然不安,一边让小娥叫人,自己抄起木棍朝门首下跑。
那天过后,孙公子很长时间都没再来。
直到秋天。
街角,孙公子带领一群人把知柔拦下,个个虎背熊腰,似一堵墙。知柔手心额头都沁出汗,仍强撑着站稳,寻找时机。
车厢内,知柔从往事中抽离,故作一副无谓的模样:“之前在洛州,我同人打架,对面人多势众的,我自然不敌。雪南先生便是那时’从天而降’,拯救了我。”
“那会儿先生还说我反应灵敏,力气又大,是个练武奇才呢。”她说着,捻一块糕点送入口中。
魏元瞻垂睨她瘦弱的身躯,吊了下眉。
“你?”
知柔反睨过去,脸上挂着“对,就是我”的表情。
“力气大倒是真的。”他记起那要命的泥丸,嗤笑了下。
知柔对魏元瞻的印象如同一道画符,随时根据此人的行为变幻。
眼下,这道符难看了些。
两人面对面坐着,视线不知该往哪里放。
好半日,知柔转了心思,抬脸望他,一双眼耀如星辉:“先生是怎么收你为徒的?我若也想正经习武,先生会要我吗?”
魏元瞻忖度片刻,轻轻摇首:“不会。”
“为什么?”
他很自然地说:“我在师父面前练了一套枪法。作为交换,师父收我为徒。”眼尾乜了她一下,“你会什么?”
说得知柔哑声,知道他并非故意怼她,奈何心里还是不痛快,她唇角一撇,目光也垂向别处。
到了起云园,知柔不等魏元瞻先下,自己先推门出去,很有些傲气地立在一旁。
魏元瞻显然察觉到其中变化,可惜不懂因由,睐望她一眼,咳嗽了声:“走吧。”
进了院子,知柔倏地拎起唇角,浑身上下散发着松快的气息。雪南见她来,先惊后喜,听她讲话,总忍不住笑一笑,整个院内充满“嗡嗡”的欢声。
魏元瞻稍转过脸,仿佛遭了冷落,抿唇在屋内寻事情干。谁知一个错身,背后突然响起他不愿听见的话——
“对了,你是同元瞻一起来的?”
“是。我们在一块儿读书。”
“打算在京中住下了?”
“嗯……大概吧。先生若不嫌我叨扰,我可以天天来看您。”
“哈哈哈,好,好。”
魏元瞻:“……”
如是,每日下学,魏元瞻肩上多了一担子事儿:接宋知柔。
“爷,您说这曲妃巷是不是有点邪性?之前盛公子邀您在此处见面,而今宋四姑娘也是……忒邪了。”兰晔某天说道。
一晃眼,半月过去,知柔已经成为起云园的常客。
初时,魏元瞻只是懊悔;现下,他看宋知柔颇有些不耐烦。
这日天色将倾,雪南的身子差不多恢复,与知柔两人在榻上下棋。
知柔不擅此道,虽跟着林禾学过几日,可她的心不静,练不下来。
此刻也是雪南一步步教她,魏元瞻掀了衣摆落座边上,观棋不语,眼梢却时不时斜她两下。
屋中烛火暗昧,她的侧颜像蒙了一层微光,眉骨到鼻尖的曲线十分精致。
平心而论,她挺漂亮的。
可她一来就霸占他的师父,再好看,他也觉得不顺眼。
这叫人瞧不顺眼的姑娘投子罢棋,腰杆儿端得正了:“先生,我想和您习武。”
雪南接连看她几眼:“有人欺负你了?”
“没有。”知柔声音很轻,“我是想,万一日后遇上歹人,习武可以防身。”
她的话恍似清风,卷来洛州城一段萧索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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