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爪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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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9章 合卺余波（第1页）

天刚蒙蒙亮，晨曦透过窗棂的缝隙，洒进芸澜苑的新房。帐幔低垂，空气中还残留着昨夜龙涎香与香交织的暖甜气息，红烛早已燃尽，只余下两根半截的烛芯，静静躺在烛台上。

绵绵是被身侧的动静轻轻扰醒的。她睫毛微颤，缓缓睁开眼，便撞进卫珩深邃的眼眸里。他并未起身，只侧躺着，手肘撑着脑袋，目光落在她脸上，带着几分未散的慵懒，却又格外专注，仿佛要将她此刻的模样刻进心底。

“醒了？”他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比平日更低沉几分，拂过耳畔时，让她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脸颊泛起薄红。昨夜的记忆零碎却清晰，合卺酒的甘冽、他解嫁衣时的温柔、相拥时的温热，一一涌上心头，让她有些不敢与他对视，只好轻轻“嗯”了一声，将脸往被子里埋了埋。

卫珩见她这般娇憨模样，眼底泛起笑意，伸手轻轻拨开她额前的碎，指尖带着薄茧，却动作轻柔地蹭过她的眉骨。“还累吗？”他低声问，目光扫过她眼底淡淡的青影，昨夜虽未折腾太晚，却因连日筹备婚礼与婚宴上的惊变，让她难得安稳休息。

绵绵摇摇头，侧过身与他面对面，鼻尖几乎要碰到一起。她能清晰地看到他眼底的自己，也能感受到他呼吸间的温热气息，带着清晨特有的清爽。“还好。”她轻声回应，手指不自觉地落在他胸前的衣襟上，轻轻捻着布料的纹路，“是不是该起了？今日还要入宫谢恩。”

“不急。”卫珩握住她的手，将其按在自己心口，让她感受自己平稳的心跳，“再躺片刻。”他倾身靠近，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缱绻：“往后，这样安稳的清晨，会有很多。”

绵绵抬眼望他，眼中满是柔软，反手握紧他的手，轻声道：“嗯，会有很多。”帐幔内的氛围温馨而暧昧，晨光渐渐明亮，透过珍珠流苏，在两人身上投下细碎的光影，将这份难得的宁静与甜蜜，悄悄珍藏。

又躺了约莫一刻钟，卫珩才缓缓起身，先帮绵绵掖好被角，才披衣下床。他动作轻缓，生怕动静太大扰了她，待穿戴好，才转身走到床边，俯身将她轻轻抱起。“我让人备了温水，先洗漱，再用些早点。”他抱着她走向外间，脚步平稳，声音温柔，让她彻底卸下了所有紧张，安心地靠在他怀里。

梳洗过后，丹桂为绵绵梳妆，挑选了一身素雅却不失华贵的石青色宫装，仅用一支赤金点翠步摇点缀髻，既符合世子妃的身份，又不显得张扬。卫珩则身着暗红色常服，腰束玉带，身姿挺拔，两人并肩而立，自有一股璧人天成的气度。

入宫的马车平稳行驶，车厢内静悄悄的，绵绵指尖轻轻摩挲着衣角，卫珩握住她的手，低声道：“陛下若提及昨日之事，不必多言，听着便是。”绵绵点头，她明白，这场谢恩，看似是例行公事，实则是皇帝对他们的一次暗中审视。

养心殿内，檀香袅袅。皇帝端坐于龙椅之上，神色温和，见两人进来，笑着抬手示意免礼：“昨日大婚，朕未能亲临，今日见你们夫妻和睦，甚感欣慰。”他说着场面话，提及“夫妻和睦”“早诞麟儿”，语气轻松，仿佛对婚宴上的暗袭一无所知。

卫珩躬身应答，言辞恭谨，只说：“臣定不负陛下厚望，与绵绵同心，共守家国。”说话间，他余光瞥见皇帝眼底深处，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那目光带着探究，更藏着深沉的考量，显然，皇帝早已知晓昨日的风波，此刻的平静，不过是在等待他的应对之策。

谢恩的流程简短而顺利，皇帝并未多问，赏赐了些绸缎、药材，便让他们退下。走出养心殿，阳光洒在身上，绵绵却觉得心头沉甸甸的：“陛下这是……在观望？”卫珩点头，语气凝重：“接下来的每一步，都需更加谨慎。”

离开皇宫，两人直奔长公主府。安阳长公主早已在花厅等候，见绵绵进来，立刻拉着她的手，上下打量：“我的好孩子，昨日没受惊吓吧？那些个腌臜事，竟敢在你的大喜日子里作祟，真是胆大包天！”她语气带着恼怒，眼中满是疼惜。

长公主让人奉上刚炖好的燕窝，亲自给绵绵盛了一碗：“这是宫里的贡品，你多喝点，补补身子。”随后，她话锋一转，声音压低了些：“陛下那边，你不必担心。但追凶之事，切记不可操之过急。雷霆雨露，俱是君恩，没有确凿证据前，切勿轻易动朝中之人，反落人口实。”

这番话，既是提醒，也是提点。卫珩躬身致谢：“多谢殿下指点，臣明白分寸。”长公主看着他，眼中带着期许：“你是个有能力的，只是这朝堂水深，有时候，忍一忍，才能走得更远。绵绵是个好姑娘，你要护好她。”绵绵心中温暖，轻声道：“多谢殿下关怀，臣妇定与夫君同心，不辜负殿下的期望。”

离开长公主府时，长公主又让人搬来一箱赏赐，有珍贵的药材，也有精美的饰，皆是为绵绵准备的。这份厚重的心意，让两人心中满是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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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绵绵父母早已离世，三朝回门便在卫国公府内举行，接受族亲的拜见与宴请。府内再次张灯结彩，族亲们陆续到来，见到卫珩与绵绵，纷纷上前道贺，言辞恳切，场面热闹非凡。

卫瑄特意从族学赶回，穿着一身簇新的宝蓝色袍子，衬得他愈挺拔。他捧着茶盘，一丝不苟地向兄嫂行礼敬茶，动作标准，神情庄重，像个小大人般。当他将茶杯举过头顶，递给绵绵时，嘴唇微动，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飞快地说：“嫂嫂安好，大哥……一切小心。”

绵绵接过茶杯，指尖触到他微凉的手，心中一暖，柔声道：“瑄弟有心了，在族学要照顾好自己，功课再忙，也要记得按时吃饭。”她看着卫瑄眼中的沉稳与内敛，心中感慨，经历了这么多，这个孩子正在以令人心疼的度成长，早已不是当初那个怯懦的少年。

宴席间，觥筹交错，一派和睦。然而，当一位平日并不起眼的远房族叔，借着酒意，晃着酒杯笑道：“听闻少夫人聪慧过人，在京中时便常协助世子处理文书，真是难得的贤内助啊！”话音刚落，席间的喧闹瞬间安静了几分，气氛变得微妙起来。

卫珩面色不变，端起酒杯，淡然回应：“族叔谬赞了。绵绵不过是帮着整理些寻常的往来书信，琐碎之事，谈不上协助。”一句话四两拨千斤，既没有否认，也没有夸大，巧妙地将话题带过。

绵绵垂眸喝茶，掩去眼底的思绪。她明白，这看似随意的夸赞，实则是一场试探，甚至是隐晦的警告，她过往参与查案的行为，在某些人眼中已是“出格”，如今身为世子妃，更是众矢之的，一言一行都被盯着。

是夜，芸澜苑书房内，烛火摇曳。卫珩语气带着一丝冷意：“那个族叔，平日极少参与族中事务，今日突然提起此事，背后定有人授意。”

“树欲静而风不止。”绵绵轻叹，指尖在案上轻轻划过，“他们既想知道我们掌握了多少线索，又想限制我的行动，让我安安分分做个只理内宅的少夫人。”

“不必理会。”卫珩握住她的手，目光坚定，“你是我的妻子，更是与我并肩查案的同伴，无需被这些闲言碎语束缚。”他顿了顿，语气凝重，“只是，敌暗我明，我们必须尽快找到风隼的踪迹。他在京中经营多年，根须太深，拖得越久，变数越大。”

两人正商议间，墨玄无声无息地出现在门外，躬身禀报：“世子，少夫人，根据昨日那枚毒箭的锻造痕迹和淬毒配方，我们追查到城西一家已关闭多年的铁匠铺。铺子的老主人，早年曾在……宫中兵器局当过学徒。”

“宫中兵器局！”卫珩与绵绵同时心头一震，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凝重。风隼的势力，竟然牵扯到皇宫之内？这意味着，他们要面对的，可能是比想象中更庞大、更靠近权力核心的敌人。

卫珩起身走到窗边，望着远处紫禁城的方向，夜色中，宫殿的轮廓隐约可见，却透着一股令人窒息的压迫感。“看来，接下来的路，会更加如履薄冰。”他语气低沉，却带着不容退缩的决心，“但无论如何，我们都要走下去。”

绵绵走到他身边，与他并肩而立：“我与你一起。”烛火映着两人的身影，虽前路凶险，却因彼此的陪伴，多了一份对抗风雨的底气。他们的新婚生活，注定与阴谋、危险相伴，但只要同心，便无惧前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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