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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张氏早就渴得嗓子冒烟了,看到水,眼睛都直了,一把夺过竹筒,拔开塞子,咕咚咕咚就灌了好几大口。
“哼,算你还有点眼力劲儿!”井水下肚,李张氏感觉精神一振,连日奔波的疲惫似乎都消减了不少,语气也缓和了一丝,但颐指气使的本性不改,“还磨蹭什么?抱着那赔钱货,走了!”
“是,是!”林玉漱连声应着,抱起荷姐儿,低眉顺眼地跟在李张氏身后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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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的景象比屋内更显荒凉破败。
街道空荡荡的,两旁的店铺门窗洞开,里面翻得乱七八糟,破烂杂物和厚厚的灰尘散落一地。
脚下的泥土地干裂着,车辙印和杂乱的脚印搅在一起,一路向西。
空气又燥又闷,凝滞得让人喘不过气,四下里一片死寂,只有万物凋零的气息。
仅剩的几口水井边上,几个拄着拐杖的老人眼神浑浊,一动不动地对着彻底干枯的井底呆。
李张氏显然对这地方没半点留恋,抬脚就奔西口走,边走边不耐烦地回头催身后的林玉漱:“磨蹭啥!走快点!天黑前得赶到下个地儿!”
“是,婆母。”林玉漱应着,怀里抱着荷姐儿,脚步看着吃力地加快了些,眼睛却不动声色地扫过周围,把夭夭指点的路线和眼前荒凉的景象暗暗对上号。
走了约莫小半个时辰,小镇的影子早甩在身后看不见了。
脚下的土路越来越坑洼不平,两边是望不到头的田地,被毒日头烤得焦黄枯,裂开一道道狰狞的口子,像是大地痛苦的呻吟。
满眼灰黄枯败,一丝活气儿都没有。
日头像烧红的烙铁,蒸腾起滚滚热浪,烤得人皮肉烫。
李张氏腰间的水囊很快就瘪了。
她舔了舔干得起皮的嘴唇,心里头那股无名火直往上蹿,习惯性地扭头就吼:“水!还有水没?”
林玉漱抱着荷姐儿,小脸晒得通红,汗珠子顺着额角往下滚,呼吸也带了喘,怯生生地摇头:“婆母……没……真没了……最后那点都给您了……”
“没用的东西!”李张氏骂了一句,那双三角眼像钩子似的在林玉漱身上和荷姐儿脸上刮过,最后死死钉在林玉漱腰上挂着的那个空竹筒上,眼珠子转了转,闪过一丝算计的光,
“把你那竹筒给我!我去前头瞅瞅,看能不能弄点水!你抱着她,就在那棵树下等着!敢乱跑,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她指着路边一棵同样蔫头耷脑、叶子焦黄的小树杈子。
“是,婆母。”林玉漱顺从地解下竹筒递过去。
李张氏一把抢过来,又狠狠剜了她们娘俩一眼,这才急匆匆地朝着前头一处洼地走去,估摸着是觉得那儿地势低,兴许能刮出点水星子。
眼瞅着李张氏的身影消失在前面那个土坡后面,林玉漱脸上那点怯懦和惶恐像潮水一样褪得干干净净,只剩下一片冰凉的漠然,嘴角还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讥诮。
她抱着荷姐儿挪到那棵可怜巴巴的小树荫下——其实也遮不了多少日头——轻轻把孩子放下。
“娘……渴……”荷姐儿伸出小舌头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大眼睛水汪汪地望着林玉漱。
“乖,荷姐儿不怕,娘这儿有。”
林玉漱的声音立刻软了下来,带着笑,像是变戏法似的,手往怀里一探,又摸出个一模一样的旧竹筒,里头装着稀释的灵泉水。
她小心地喂孩子喝了几口。
那水清凉甘甜,荷姐儿咂咂嘴,小脸上顿时有了点精神,偎在娘亲怀里,好奇地打量着这个陌生又荒凉的世界。
林玉漱一边轻轻拍着女儿,一边不动声色地将精神力悄然铺开。
那无形的感知,无声无息地漫过周围二十米的地界。
土坡后面,李张氏的身影清晰地“印”在了她的“眼”里。
那老虔婆压根没在找水!
她正猫腰躲在一丛半死不活的灌木后头,那双三角眼毒蛇似的,正恶狠狠地朝她们这边窥探,脸上明晃晃地写着算计和贪婪,像饿狼盯着待宰的羔羊。
林玉漱心底那点冷意更重了。
哼,果然!
这老东西肚子里就没憋好屁!
她怕是打着坐收渔利的主意:等她们娘俩渴得撑不住了,她再跳出来,捏着水当把柄,好彻底拿捏她们,甚至……到了山穷水尽的时候,把她们当成……“肉干”!
一股冰冷的杀意在林玉漱眼底翻涌。
她面上不动,依旧耐心地拍着怀里的荷姐儿,安抚着,也等待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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