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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门在外和家里可不一样,不要和以前那般单纯,多提防着点人。”
“我给你做的肉干一定要藏好,不要大方给别人吃,你自己隔三差五吃两块补补身体。”
“自己的口粮能省着点吃就省着点吃,官府若是给你们供了餐食,别管味道如何都要吃,多吃点,不吃白不吃。”
可怜天下父母心,别看李正阳爹娘平日对他表现不如何,等到了这种时刻还是眼泪汪汪地拉着他的手细细叮嘱。
连常年板着脸不苟言笑的村长这会儿也有了几分慈父的模样。
“爹娘,都说多少遍了,我都记着呢!”李正阳还是没心没肺的样子,龇着嘴傻乐。
“哼,说多少遍都不为过,你脑子笨不长记性。”村长冷哼一声。
李正阳把装了肉干的包裹包在怀里,这是他娘千叮咛万嘱咐的,余光瞥见熟悉的身影,他立马朝祝明悦和谢沛招手。
李正阳他娘寻思拭去眼角泛起的泪光,牵强微笑:“你们也来了啊!真巧。”
没什么巧的,人基本都来齐了,只是一致逗留在村口和家里人依依惜别。
“待会不如让正阳和谢沛结伴吧!两个人一起也安全些。”
祝明悦点头:“我也有点事要去县里,顺便也送送他们。”
啥?还能送?李正阳他娘拽了拽丈夫的衣袖:“明悦一个人回来可不安全,不如咱们一块去送吧?”
祝明悦就是个由头,她就是想再多看看儿子,此次一别,再见时不知是何时。
几人一齐到了县里,前方不远处就是县衙,外面已经集结了乌压压一片,祝明悦说:“你们先过去,我去拿个东西就来找你们。”
他一路小跑去了铁匠铺,推了推发现大门紧锁。祝明悦额头沁出汗水,气喘吁吁地巡视四周,有行人好奇看他。
不管了,就要来不及了,他咬咬唇大力拍打着木门:“师傅,我来取东西啦!您在家吗?”
喊了一会,二楼阁楼处的小窗子打开了,“稍等。”说话的是那老师傅的徒弟。
没过一会,那人匆匆下来给他开门,嘴里解释着:“东西昨晚就完工了,但我师傅今早病了,我让他多歇会。”
祝明悦关怀道:“那他老人家现在怎么样,还好吗?”
“没什么大碍了,”他摇摇头,从柜子里拿出一个布裹,递给他:“就是怕把病气过给你,所以不愿下来,让我将东西交于你,你看看做的可还行?”
祝明悦打开布包,一个崭新锃亮的镖头映入眼帘,和先前的不同,这次显然是蕴含了老头自己的小巧思,在原来的基础上多加了一个棱角,且经过打磨更加锋利,镖身处按祝明悦事先说的刻了谢沛的名字。
这次应祝明悦恳求,大大缩短了工期,能做到这种程度已然很好了。
“谢了!”祝明悦满意得笑了,塞给对面三两银子。
“给多了,”等男人拿着银子反应过来,祝明悦已经只剩个背影了,“给多了,用不了那么多的!”他撒腿追上去。
祝明悦头也不回的摆摆手:“余下的给你师傅买点补品。”
好不容易跑到了衙门,聚集的人比先前还要多,有不少也是前来送行的家属,李正阳爹娘被挤到了几米远的地方。
好在谢沛和李正阳站在一起,两人又是罕见的大高个,在人群中格外突出,祝明天一眼就锁定了他俩的位置。
只是怎么越过这么多人走过去也是难题,正犯难时他后背被人猝不及防推了一把,直接将他推到人群里。
“让一让,都让一让。”
“别挤啊!”
祝明悦混进了人群中,周围都是七嘴八舌的抱怨声,他个子不算高,根本看不清方向,只能凭着大概猫着腰往里面钻。
“不好意思,让一让,我儿子也在里面。”到后来他也学会了胡说八道,反正挤成这样,谁还能知道谁在说话。
他猝不及防被挤到一个身着墨色劲装的高大男人怀着,他推了推,嗯推不动,他就不要脸的用手推用头顶,嘴里还假模假式装作歉意地重复着:“不好意思,让一让,我儿子在里面。”
头顶传来一声闷笑,随后是李正阳那熟悉且欠揍的嘲笑声:“明悦,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儿子,大侄子在哪,我带你去找他。”说着他还演起来了,四处张望。
祝明悦恼羞成怒,要拧他胳膊:“去去去,我儿子就是你。”话落他就被挤得往前踉跄。
谢沛伸手将他蜷在怀里,他的胳膊如同铁杆,牢牢固定不为外界力量所动。
府衙大门缓缓打开了,出来了一队官差。
祝明悦知道时间快到了,赶紧将镖塞到谢沛怀中,“那个镖我见你常用,难免有损坏,前几日就又找县里铁匠给你打了一把,你收好。”
祝明悦的头顶只到谢沛下颚处,谢沛微微低头不知是不是后方人也太挤,下巴几次蹭到了祝明悦的额头。
从祝明悦的视角看,谢沛的喉结上下滚动了几下,最后轻轻吐出句谢谢,将镖收入怀中。
官差已经开始呵斥无关人员,驱赶人群了,一些和孩子拽着手说话的都被驱散到了离衙门口更远的地方。
祝明悦知道时间到了,将谢沛一把推开,眼眶有些湿润:“你们快过去吧!”
人已经不似方才进来时那般拥挤,他对两人挥挥手,就往李正阳爹娘那边走去。
约莫半刻钟,仨人一齐站在树后远远看着这些或年轻或年老或熟悉或陌生的面孔,迈着步伐缓缓向城门外走去。
李正阳他娘捂着嘴望着她那傻大儿的后脑勺哭得直抽抽:“没心没肺,也不知道回头看爹娘一眼。”
“行了,哭啥,以后又不是见不着面了。”村长死死板着脸道,只是视线却也盯着某处。
说是这样说,其实彼此心里都没底,上了战场还能活着回来吗?没人知道,以前村里也不是没有被强制征兵的,十多年前有过一次,村里被召去的那群人,回来的十不存一,李正阳的亲大伯就死在了战场上。
时隔多年,一群年轻的村中血脉再次被迫输送了出去。
眼见就要出城门了,李正阳他娘忍不住了哭得撕心裂肺,当即不管不顾追在队伍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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