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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室里已经坐了不少熟悉的面孔:魏琳琳正眉飞色舞地讲着寒假见闻,韩梓灏一如既往地在补作业,张晓萱和王磊不知在争论什么,脸都涨得通红。
她的目光扫过空了一半的座位。张倩和苏悦宁去了二班,刘桐和纪梓浛在三班,李仕超更是被分到了遥远的六班。这些曾经朝夕相处的人,如今都变成了名单上遥远的名字。
林知韫已经将新排的座位表投在班级的屏幕上了,新学期还不了解学生具体情况,是按成绩分的座位。
陶念同桌的名字应该就是学年第二了,申佳琪,陶念看到这个名字愣了一下。
这时,申佳琪走了过来,坐在了陶念的身边。
初中的时候,她总是自己一个人。体育课后的自由活动,当所有人都三三两两结伴时,是申佳琪第一个走向独自站在树荫下的她。
她已经忘记了初中的很多事,但唯独这件事她始终记得。
即使后来因为那场打架,申佳琪渐渐疏远了她,但那个阳光下的微笑她始终记得。
申佳琪放下书包,从笔袋里掏出一支印着卡通图案的签字笔,和初中时用的一模一样。“听说你上了高中特别爱学习,”她的声音很轻,像是怕被拒绝,“我想和你一起学习,可以吗?”
“好。”陶念只是点了点头。
开学几天后,新换的老师也逐渐开始适应了。
从前的数学老师也换了,原先那位总是笑眯眯的女教师调去了初中部,取而代之的是一位不苟言笑的男老师。
他姓赵,戴着黑框眼镜,板书工整得像印刷体,说话时习惯性地用粉笔轻敲黑板,发出“笃笃”的声响。
英语老师换成了李老师,已经快要退休了。作为二十一中资历最深的英语教师,她曾培养出众多高分学子。
然而现实总是残酷的,在这个文科班里,能正确拼写“beautiful”的学生都寥寥无几。
李老师坚持每节课让学生依次朗读课文,从第一排开始轮转。每当后排那几个男生结结巴巴地读起来时,教室里总会响起此起彼伏的憋笑声。
“陶念,你来翻译这段。”李老师的声音突然将她的思绪拉回课堂。陶念慌忙站起来,发现全班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身上。她深吸一口气,流畅地将那段关于环境保护的英文翻译成中文。
李老师赞许地点点头,镜片后的眼睛微微眯起:“很好,这才是文科实验班该有的水平。”
物理课又是另一番模样。作为文科班,这门课仿佛被自动降级成了“选修中的选修”。年轻的物理老师讲完基础概念后,常常无奈地看着台下昏昏欲睡的学生们,最终叹口气说:“剩下的时间大家自习吧。”
粉笔灰在阳光里飘浮,教室里很快响起此起彼伏的翻书声和窃窃私语。只有前排几个同学还在坚持记笔记,笔尖划过纸面的沙沙声,成了这堂课最后的倔强。
又是一次下午昏昏欲睡的英语课,陶念望着讲台上机械念着教案的英语老师,思绪却飘回了林知韫的语文课堂。
那些画面如此鲜活,林知韫讲到《红楼梦》时微微发亮的眼睛,分析鲁迅杂文时不自觉加快的语速,还有批改作文时在空白处留下的那些密密麻麻的红色批注。
她想起小学时的数学老师,总把最多的注意力放在教育局长的儿子身上;初中班主任也只对家境优渥的学生嘘寒问暖,却对后排的差生不闻不问。
这些记忆像旧照片一样在脑海中闪过,越发衬得林知韫的身影清晰明亮。
在这个生源参差不齐的普通高中,林知韫的课堂却总是充满魔力。她能把《滕王阁序》讲得让最调皮的学生都屏息聆听,会为了一首现代诗里的意象兴奋得像个孩子。
陶念记得有一次下课铃响后,林知韫还沉浸在讲解中,夕阳透过窗户洒在她身上,仿佛林知韫就是那道光芒本身。
那一刻,她眼里闪烁的光芒比任何奖状都耀眼。
陶念突然感到胸口涌起一股热流。她低头看着自己笔记本上密密麻麻的笔记,那些被反复修改的作文草稿,还有书架上渐渐增多的文学读物。
原来不知不觉间,她已经在追逐那道光芒了。不是单纯地想得到林知韫的认可,而是渴望成为林知韫那样的人,对热爱的事物永远保持赤诚,用内心的火焰照亮他人。
直到这一刻,陶念才真正意识到林知韫在二十一中的存在是多么珍贵。
而这时,林知韫也从学年副主任调到了团委工作,看起来比从前更加忙碌了。
承担
林知韫继续在新的班级布置周记作业,只不过,这次换成语文课代表陶念每周抱着周记本来语文办公室。
从此来找林知韫又多了一个理由。
这天,办公室的门虚掩着,从缝隙里流露出断断续续的抽泣声。陶念刚要敲门的手指停在了在半空。
“老师……我真的受不了了……我想回你班……”刘桐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像在抽泣似的。陶念透过门缝看见她的肩膀颤抖着,手还攥着林知韫的袖口,一悠一悠的。
林知韫的办公桌一如既往地整洁,那盆绿萝的藤蔓已经垂到了抽屉边缘。她轻轻拍着刘桐的背,动作温柔得像在安抚一只小猫。
“三班也很好啊,王老师很负责的。”林知韫的声音很温柔,但陶念听得出里面藏着的无奈。
“上周化学小测,全班只有三个人及格……”刘桐的声音越来越低,“后排男生在课堂上打扑克,老师就站在讲台上改作业,连头都不抬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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