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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芜自顾自地吃着菜,自有上位者的威仪和从容,让人说不出半句不是。
谢宴失笑,嘴上说着自己受委屈,可实际上是半点亏也不肯吃。
沈青遥冷笑,她本就不打算放过阿芜,如今且让她得意一时。
沈青遥和楚客坐在了阿芜的下位,楚客照顾着沈青遥的口味,席面上大多是辛辣刺激的菜,自己只能喝温水。
他偶尔借喝水的间隙,偷偷看向阿芜发间的红发带。
红珠生前,最喜这条发带。
如今阿芜穿浅衣,戴红带,像是红珠的残魂来参加了这场婚宴。
楚客心中钝痛,抬眼间,果真看见了漫天的纸钱。
刚好吹过一阵风,抬着黄色纸钱,飞过这满眼红色的庭院,覆盖住了红绸带,丰盛的宴席,还有院子里的聘礼。
沈青遥面如菜色,命令所有人去查是何处来的纸钱。
大雁惨叫,宾客惶惶。
“哪里来的纸钱?!真是晦气!”
“今日,有谁家的老人去世了吗?”
“没有啊,再说了,就算有人去世,这纸钱也不至于飞进来啊。难不成,巫疆女说的是真的,沈将军与楚大人,当真做了天理难容之事,人家找过来了。”
“越说越邪乎,你别吓唬我了。”
角落里的岑正接住了一片纸钱,喃喃了一句英魂。
能在朝堂为官,谁没干过几件亏心事,找不出由头,他们自乱了阵脚。
“娘子,我不想休了你的,但是陈小姐非得嫁我,我没想到,你被休了之后就自杀了啊,对不住,对不住,你别杀我。”
“李同窗,我已经考了十年了,还没考上,我不是故意顶替你的,不知道那也是你的最后一次机会,你为何跳河啊。”
“对不住,对不住……”
众人呢喃着自己的亏心事,谢宴耳边却响起了一道清亮甜美的女声:
“谢宴,你看,他们衣冠楚楚的,背地里却不知干了多少肮脏事。”
虽说他们也是小声念叨着,但耐不住谢宴耳力好,将一切都听了个明白。
谢宴看向身边的阿芜,看她玩味地问自己:“你有做过什么亏心事吗?”
谢宴:“有。”
他根本没有中情蛊,阿芜一直被他蒙在鼓里。上位者,向来最讨厌欺骗,不知阿芜知道后,会不会生气。
阿芜惊讶谢宴的坦诚,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她澄澈的眸子弯弯:“其实我也做过亏心事,小时候,我总是拿很酸的糖去骗人,每个人都被我骗到了。”
还因为她眼神太诚恳,太清澈,有的大人以为她也是被人骗的,不想让她伤心,还夸赞小铃儿给的糖就是甜。
眼前明明是很荒诞的场景,婚宴,纸钱,满堂的笑面虎,但谢宴还是,心跳漏跳了一拍。
“哈哈哈哈哈哈,多撒点,多撒点好!”
“大家一起完蛋,多好。”
两个士兵压着楚承川出来。
他满身污秽,又哭又笑,士兵很为难道:“将军,就是楚大公子撒的。”
沈青遥气不打一处来,楚承川给谢宴下日月蛊未成,自己曾去问过缘由,没想到竟被楚承川出口羞辱,满口污言秽语,似是疯魔之状。阿客见此,也不顾念兄弟之情了,使了手段,让楚相把楚承川关起来,但楚相也因此重病不起。
楚承川厉声哭道:“咱们楚家,算什么高门显贵,不过是手足相残,狠起来,骨肉又算得了什么。祖父,为何弃我?!”
单单关起来,不至于让楚承川崩溃。
只是楚承川中了噬心蛊,没有解药,便只能日日夜夜地哀嚎。
他本来以为没有解药,可是有条蛇带来一封信,说只要楚相能当街给谢宴跪下,她就能把解药给自己。
楚承川求着祖父去找谢宴要解药,没想到祖父却说:“你与谢宴相斗,给他下日月蛊,他杀了你还来不及,怎会救你,与其让祖父我放低姿态去求他,倒不如等客儿和青遥解决完谢宴,再去要解药也不迟。”
楚承川知道,自己没斗过谢宴,也没斗过楚客,让祖父失望了,祖父这是要放弃自己。
他拼命地拉着祖父的衣角,祈求一点点悲悯和慈爱:“祖父,您还记得我父亲吗,他出家前,最后的愿望的便是您可以善待我啊,您怎么置我于不顾,我可是您的亲外孙啊。”
楚相:“你不提他还好,你大伯早夭,我那么精心培养你父亲,结果,居然给我离家出走,你也是个不求上进的东西,赖在楚家花了我这么多心血,你有什么脸谈条件。”
那时,楚承川才知道,自己只不过是楚相延续楚家荣耀的工具。如今,楚客身体也好了起来,楚相自然也就不需要自己这个废人了。
沈青遥:“楚兄疯了,快把他带下去好生安置,莫要让他再生事端了。”
楚承川吼道:“不用,你们都说我疯了,其实我再清醒不过了,哈哈哈,祖父,我都这样了,你都未曾出来过,你对我很失望吧,说实话,我对你一样失望,清高自傲,那都是装给外人看得,你看看你,多么可笑荒唐,儿子死的死,出家的出家,女儿呢,又和外人私奔,你是有多么失败啊。”
“你真的,太失败了!”
一言毕,他挣脱开,拔了士兵身上的佩剑,抹脖子自尽。
士兵吓得连连后退:“不是我杀的楚公子,是他自己拔剑自尽的。”
谢宴不想让这脏血溅阿芜一身,带着她后退了几步,低声道:“这就是你说的大礼。”
阿芜仰着雪白的小脸,笑道:“怎么,你嫌这礼还不够大吗?”为了能让楚承川闹这么大一出,她可是耗了很多的心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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