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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佩上雕着靖恪侯府的暗纹,正是原主那位兄长的信物。
边缘有细微裂痕,像是曾遭重击。
她闭上眼。
瞬间,无数破碎的记忆画面如潮水般涌入脑海——兄长深夜翻阅着泛黄的卷宗,烛火映照着他额角的冷汗。
他将一封信小心翼翼地塞入怀中,低声对自己说“云栖,等哥哥把路给你铺平”;最后,是那幽深漆黑的学政司库房,几道黑影如鬼魅般围拢上来,刀光一闪,金属撞击声刺耳响起,接着是闷哼与倒地的沉重声响。
楚云栖猛地睁开双眼,那双清亮的眸子里,此刻已凝结了万年不化的寒冰。
呼吸变得极轻,几乎无声,唯有唇间吐出的气息凝成白雾。
她一字一顿,声音冷得仿佛能从喉咙里啐出冰碴:“他们,不仅要毁我身份,还要……灭我口。”
当夜,她将血书与玉佩仔细封入一个防水的锦囊,交到了一直在暗中听命的老秤手中,只说了一个名字:“裴衍。”
那是个驼背的老汉,掌心布满厚茧,指节粗大如树根——三年前兄长还在时,他便是靖恪侯府采办药材的司秤,素来沉默寡言,却最守信诺。
接过锦囊时,他低头不语,粗糙的手掌摩挲过锦缎表面,像是确认其完好无损。
老秤走后,她点亮油灯,铺开宣纸,笔走龙蛇。
狼毫蘸饱浓墨,落纸时出沉实的沙沙声,每一笔都似刻入骨髓。
这一次,她落下的款,不再是楚云栖,而是那个曾以一篇《论均田策》惊动朝野的笔名——清源先生。
一篇《告天下寒门书》横空出世。
“今有学子楚某,十年寒窗,三年前曾被诬陷科举舞弊,当年成绩作废。非因其才疏学浅,实因此举触及权贵私利。学籍可改,功名可卖,今日是楚某,明日又是何人?若此风不刹,若朝堂之上再无公理,则天下寒门晋升之路,将成一纸空谈,一道虚设之门!”
这篇文章,没有激烈的言辞,却字字泣血,句句诛心。
墨迹未干,便已被抄录数份,随风潜入茶肆酒楼,传至街头巷尾。
有人低声诵读,嗓音颤抖;
有人掩面垂泪,指尖抚过纸面,仿佛能触到那份悲愤的余温。
民意,如即将喷的火山,在京城地下汹涌奔流。
赵崇安在府中读到此文,气得将心爱的端砚当场摔碎,瓷片四溅,墨汁泼洒一地,像极了失控的血痕。
他怒斥:“妖言惑众!煽动民怨!给我查!查出这个清源先生楚某,我要他满门抄斩!”
他却不知,就在他暴怒之时,晏府书房内,小墨卿正小心翼翼地将一份抄录的全文,悄悄藏入一本厚厚的《礼记》夹层之中。
书页合拢时出轻微的“啪”声,像是秘密被锁进黑暗。
裴衍营帐内,书房内灯火通明。
他展开那封被血浸透的信纸,字迹虽模糊,却依稀辨认出“学政司”“倒卖功名”“告御状”等字样。
当他指尖抚过那半块温润玉佩时,瞳孔骤缩——这正是当年那个替自己挡刀的少年贴身之物!
那夜风雪中,那人倒在血泊里,还笑着说:“裴公子快走,我没事。”
原来,不是病逝……是灭口。
而今,他妹妹也被盯上。他们要斩草除根。
“传令。”他的声音平静,却带着山雨欲来的压迫感。
阴影中,七名身着黑衣的死士悄然现身,单膝跪地,铠甲轻响,如夜鸦敛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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