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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静了半晌。太子也知道自己这拙劣的托辞连个小女子都瞒不过,而他不过是想多拖延些时日,盼着能寻到转机——毕竟她与裴家的婚期将近。
良久,他又望向她,问道:“那妹妹可否将婚期往后延些时日,容我再想想办法?”
许汐元抬眸与他对视:“表哥与姚家的婚期只剩十日,而我与裴家婚期不过十五日。若连你都束手无策,我又能如何拖延?只要你与姚家一成婚,李家立时便会陷入危局。”
“家父曾受李太尉救命之恩,如今李尚书又亲自登门相求。虽这般周折,我们能做的也仅止于此。再说,我姐姐与裴砚之本就订过娃娃亲……”
说起娃娃亲,裴玄苦涩一笑:“那是你姐姐,与你何干?为何要由你来还这份人情?这赔上的可是你的一生!你为何要应下?”
裴玄了解许汐元,她表面看似温柔,实则性子倔强至极,且又是个重情重义之人。
一直以来,在她心里,她那逝去的姐姐,比任何人都重要。
他有些生气又无奈:“你非要替你姐姐完成这份未竟的婚约吗?”
许汐元不曾想他会说出这般话,蓦地站起身来:“那你为何要答应迎娶姚姈?你有你的不得已,我也有我的不得已。况且嫁入晋王府,也不全是为还人情,我自有我的打算。”
“什么打算?”裴玄见她又执拗起来,握住她的手腕,无奈劝道,“汐颜姐姐已经过世五年,你还不肯放下?混进晋王府又如何?替她报仇吗?你以为你能做到?”
“我为何做不到?”许汐元霎时红了眼眶,“我姐姐死得那样惨,就算拼上这条命,我也定要为她讨回公道。你少来管我。”
她猛地挣脱裴玄的手,双眸赤红。五年了,只要提起姐姐许汐颜,她便抑制不住满腔恨意,恨不能立时将害死姐姐的仇人千刀万剐。
裴玄见她情绪激动,连忙温声安抚:“好好好,不说了,都是表哥的错。你先消消气,这件事交给我来想办法可好?你且拖延些时日,万不可做傻事。相信表哥,定能解决的。”
许汐元冷笑一声,直直望着他:“这话五年前你就说过。每年你都要说一遍,说会解决,说会替我姐姐讨回公道,可直到如今,你做到了吗?”
裴玄一时语塞。深知她这般情绪难以安抚,只得轻叹道:“妹妹莫要难过,也别太激动,都是我的错,全是我的不是。”
此刻除了这话,他实在说不出别的——毕竟他能做的实在有限。
许汐元深吸一口气,稍稍平复心绪,却觉再说这些也是无益。她转身朝殿外走去,临行前抛下一句:“在找到解决办法之前,不必再来寻我。”
太子追至门前,望着那道倔强的背影,终究停下脚步,沉沉叹了口气。
许汐元一路出了宫门,回到府中时心头郁结仍未消散。她将自己锁在房内,终是忍不住痛哭了一场。
深夜,裴砚之换上一袭夜行衣,悄然潜至宫墙外的暗角隐匿身形。他凝神望向不远处那条漆黑的巷口,直至一道纤瘦的黑色身影身轻如燕般掠入宫墙,当即悄无声息地尾随而上。
深宫路径他再熟悉不过。一路跟着那黑影来到太后寝殿附近,他寻了个隐蔽处藏身,紧盯着那人影闪进嬷嬷们居住的偏殿。
殿内许久未有动静。他屏息静候,忽闻瓷器碎裂的脆响,随即大批侍卫蜂拥而至,有人高呼“有刺客”。不过须臾,殿内便传来激烈的打斗声。
他纵身跃上屋顶,轻轻掀开几片青瓦向下望去。但见殿内乱作一团,侍卫们蜂拥而上,嬷嬷们惊慌四散,那道黑影正与侍卫缠斗在一起。
他凝神追寻那道黑影,但见那人双手各执短刃,刀法凌厉非常,挥刺间劲道十足,腾挪闪转更是灵敏异常。那纤细柔韧的身姿在缠斗中游刃有余,双刀快似闪电,转眼已放倒数名侍卫。
然而涌来的侍卫越来越多,黑衣人终究寡不敌众,手腕中了一刀。
裴砚之见形势危急,当即从屋顶纵身跃下,一把揽住那人腰身,同时甩出数枚飞镖逼退侍卫。
黑衣人乍见援手先是一怔,随即与他背脊相抵,并肩而战。二人配合默契,很快杀出一条血路。
不料那黑衣人竟无意脱身,转身还要往另一处偏殿去。裴砚之当即扣住对方手腕,将人拦腰一带,纵身疾掠,几个起落便遁出宫墙。
二人在一条暗巷中甫一落脚,那黑衣人竟反手抽出腰间软剑直刺而来。裴砚之蹙眉侧身,剑锋堪堪擦过衣袂。
他不由冷笑。
真是好心没好报,这臭脾气什么时候能改……
二人过了数招,黑衣人招式渐渐凌乱,终是落了下风。
裴砚之方要收剑,对方竟陡然甩出几枚飞镖偷袭。这下彻底惹恼了他,他旋身避开暗器,倏地逼近对方,一手扣住持剑的手腕,一手扼住咽喉将人狠狠抵在墙上。
黑衣人喉间溢出一声呜咽,徒劳地试图掰开他的钳制,奈何气力悬殊,挣扎半晌仍是动弹不得。
裴砚之指节愈收愈紧,直至对方松手弃剑,这才缓缓撤了力道。
刚一得自由,那人便伏在墙边连声呛咳,随即踹他一脚,头也不回地踉跄离去。
裴砚之望着那道消失在夜色里的娇俏而又倔强的背影,无奈摇头,俯身拾起地上长剑归鞘,悄无声息地返回了王府。
翌日清晨,裴砚之如约来到许汐元指定的酒楼,枯坐近一个时辰却始终不见人影,只得转道前往国公府。
本以为能立时见到人,不料丫鬟通传说许汐元身子不适,请他改日再来。待裴砚之说明今日要带她入宫觐见太后,许汐元这才不情不愿地请他进了客房。
甫一进门,她便反手阖上房门,弱柳扶风般倚着门框,刻意压低嗓音轻咳两声:“我染了风寒,头疼得紧......今日可否不去?”
说罢,她偷偷瞄他一眼,身子还微微晃了晃,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裴砚之立在她一步开外,瞥见她披散着秀发,双颊苍白得不自然,不由挑眉——这妆扮得实在拙劣,傅粉未免太过,反倒露了痕迹。
他静默片刻,清声道:“别装了,快去洗把脸。今日这趟推脱不了,我已经向太后禀告过了。”《http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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