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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见过职场中雷厉风行的温倪这般窘迫的模样,江姗“啧”了一声:“我这车确实不适合拉家当啊,但可别怪我,你也没说明白。”
“没有怪你,你能帮我忙已经……”说还没说完,江姗一脚油出去几米。随后顺手戴上墨镜,哼着不明所以的调子,这一套挂挡、起步,倒是一气呵成,温倪和箱子却被后坐力重重砸在椅子深处。
红色敞篷车驶离小区门口,震耳的引擎声在窄街上激起回音。刚上主路,就赶上一个红灯。江姗一踩刹车,车准确地稳稳停在斑马线前。
温倪坐在副驾驶,几乎被两只箱子围得只剩半张脸。她下意识地把自己往后缩了缩,目光往四周一扫,不出意料地撞上了不少目光。
两侧车道上的人,有的等着绿灯无聊看过来,有的直接掏出手机拍视频,还有个外卖小哥等在斑马线边上,盯着她们车看得出神,嘴里还嚼着什么东西。
“温倪,你缩什么?”江姗手指点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搭在车门上,指尖轻快地敲着节奏,“呦!温老师还会害羞,可真稀奇。”
“我只是不太习惯。”
“不过你这确实挺显眼的,抱着俩大箱子,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们要去干什么呢,你说是吧。”
温倪无言,试图把下巴往下埋点,但两个箱子的边角死死挡着,她的动作像是在给自己埋单,又窘又滑稽。
“我说,你要不把敞篷升起来?”她试探着开口,“……有点晒。”
江姗斜睨她一眼,像听见了什么异想天开的提议:“温老师,你还是不懂生活。敞篷车要是不开敞篷,那它就失去灵魂了你懂吗?”
温倪看她:“我不懂生活,但我懂紫外线……”
“坏了,升不起来。还没有去修,”江姗一挑眉:“再说,你就不能感受一下自由的空气吗?迎着风,听着引擎咆哮,在城市里狂飙,忒过瘾!”
搁平日温倪可能非要理论出来个所以然了,但是现在确实不妥,毕竟她帮了自己的忙,还得“宠”着。现在真有点后悔找江姗了,不知脑子是怎么就短路了想起她这位“欢喜冤家”。算了,拿人手短,吃人嘴软。忍了……
绿灯亮了,江姗兴奋地一踩油门,车如离弦之箭般窜出去,带起箱子一阵晃动,温倪连忙伸手稳住,一个没控制住,手肘砸在箱子角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她轻吸了口气。
“没事吧?”江姗这才神情严肃起来。本来想着让温倪兜兜风,感觉她这个人平时太冷漠了,好像都没有喜怒哀乐似的,像是个机器人。
车在东二环向北二环疾驰,走出了东城区里的一个直角。阳光从身后投来,铺满前挡,城市天际线如舞台布景般后退。不到半小时便驶下高架,几分钟便到了新小区的入口。
温倪挺直身子,抬手挡了挡阳光,看向手机的导航对江姗说:“前面路口右转,应该就到了。应该有地下车库的标识。”
“得嘞!我就不去了啊,一会儿中午还有局,就不在你这儿留了。”
“……你应该告诉我你有事的,那就不用麻烦你。等下周上班有机会请你吃饭。”
“顺手的事,再说,你温倪还从未开口求过我呢,我可不能驳了你的面嘛不是。祝你搬家愉快,那我先走了!”又是一脚油门,轰鸣声干脆利落地划过耳边,尾灯一闪,跑车像是一道红光扬长而去。
温倪站在原地,抱着箱子的手有些发酸,没来得及说“谢谢”,人就已经不见了。
她轻轻吐了口气。江姗的车技果然和她的性格一样火辣。
车流带走的风静了一瞬,热浪从柏油路面蒸腾上来,拢在小区树影之间。她转身朝单元楼走去,站在门口先把一个箱子稳稳放下,然后走回去抱另外一个箱子。怕箱子被人顺走,她还回头看了几眼。
茂茂早前发过一条语音——
“小倪,屋主说他的钥匙就放在他家门口鞋柜的第三格里,一个褐色的盒子,你去翻翻就行。”
走到那层,果然看到门口有个深色的木质鞋柜。把箱子放下,蹲下来打开第三格。里面放着一只备用雨伞、几包纸巾,以及一个贴了“ho”标签的小木盒。打开盒子,钥匙正安静地躺在里面。
她拿出钥匙,站起来,拧开门锁。锁芯转动有点涩,看样子确实有段时间没有人住了,稍微费点力气,“咔哒”一声还是打开了。
门内是一间朝南的小户型,光线安静地落在浅灰色的木地板上。和温倪想的久未居住的房子不一样,地板上没灰,窗台干净,是有人打扫过的痕迹。地面上没有干透的水渍告诉她打扫应该在昨晚。
她站在门口没立刻进去,而是习惯性地扫了一眼四周:电表箱、门后挂钩、玄关地毯——和她以往租房的每一处相似,但又都不一样。
墙边摆着一个装饰柜,上面放了几本杂志,一瓶香氛,还有一个看起来没电的音响,看起来不便宜,应该是屋主留下的,她不爱在家里面听歌的,找时间还给屋主。她没有动那个音响。
把箱子搬进来,放在墙角,她才关上门,轻轻呼出一口气,背脊靠在门板上,整个人像退潮一样沉下来。
但是另外一个箱子被她遗忘在楼下。
“叮咚——”门铃突兀地响了一声。
温倪正坐在客厅地毯上,靠着沙发整理一沓文件夹。她怔了一下,下意识地看了眼时间——司机师傅这么快就到了吗?她起身走到门口,门锁“咔哒”一声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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