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爪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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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言传身教（第2页）

那天夜里，她摸黑翻进了库房，想要偷偷换掉磁石粉。在黑暗中，她偶然瞥见了一本账册，上面记载着试剑台的青砖竟然是从洛阳南宫的废墟中运来的。那些砖块的缝隙里，似乎至今还渗着窦武和陈蕃的鲜血。

沈若澜的手指如同铁钳一般，突然紧紧地扣住了素窈的手腕，那虎符的棱角，犹如尖锐的刺一般，深深地硌进了她的肌肤，带来一阵刺痛。

“你可知道，为何要让你来执掌这三州的暗桩？”沈若澜的声音低沉而严肃，她引着素窈的手指，缓缓地划过那青铜纹路，仿佛在揭示一个重大的秘密。

“司隶的眼线，正严密地盯着十常侍的马车，任何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们的眼睛；冀州的探子，则巧妙地埋伏在巨鹿张角的道场附近，一旦有什么异样，便能迅传递消息；而荆州的耳目，此刻正注视着蔡讽家族的私兵，以防他们有什么不轨之举。”

窗外，竹叶沙沙作响，那声音在这静谧的氛围中显得格外清晰。素窈嗅到了一丝若有若无的松香味，她立刻意识到，那是听松阁暗卫刀鞘上新涂的防锈油的味道。

“做掌门，可不像练剑那么简单。”沈若澜的话语突然变得严厉起来，“稍有不慎，便可能满盘皆输。”

话未说完，沈若澜猛地掀开了地席，露出了下面暗格中染血的绢帛。素窈定睛一看，那竟然是三年前暴毙的六师兄的笔迹！而在那绢帛的最后一列，赫然写着“二长老私通南阳太平道”几个触目惊心的字。

“这，便是你成为掌门的第一课。”沈若澜的声音冰冷而决绝，她将那三枚虎符，如同千斤重担一般，重重地按进了素窈的掌心。

“第二课在青瑶身上。”沈若澜突然击掌三声，声音清脆响亮，仿佛是一道命令。随着掌声落下，屏风后转出一个女子，她的右手缠着厚厚的布，显得有些臃肿。

素窈的目光落在青瑶的右袖上，那空荡荡的袖子让她想起了那天试剑台崩塌的情景。当时，青瑶毫不犹豫地用这只手将素窈推出了危险范围，自己却因此受了重伤。

如今，师父竟然要她每天辰时陪着自己去各堂口巡视，这显然是一种刻意的安排。素窈心里明白，师父这是在用人情来编织一张大网，而她和青瑶，不过是网中的两颗棋子罢了。

沈若澜毫无征兆地解开了鹤氅的系带，然后将整件衣袍如画卷般铺展开来，平铺在地上。素窈见状，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好奇，她定睛一看，这才现衣袍的内衬竟然用赭石颜料绘制着密密麻麻的沟渠图样。

这些沟渠线条蜿蜒曲折，仿佛是一幅复杂而精密的地图。在这些蜿蜒的线条之间，还标注着一些字样，如、等。素窈凝视着这些字样，心中暗自思忖，这些地方似乎都与水利工程有关。

沈若澜的指尖轻轻点在二字上，然后缓缓说道：这是永康元年大旱时，你师祖带人挖掘的暗渠。她的声音低沉而平静，却透露出一种凝重的气息。去年司隶暗桩来报，这些水道被太平道的人改作了藏兵洞。

素窈的脑海中立刻浮现出上个月押送剑器的车队在成皋遭遇袭击的情景。当时，七车精铁在一夜之间不翼而飞，至今下落不明。她不禁恍然大悟，原来那些失踪的玄铁，此刻正静静地躺在这些由暗渠改铸而成的兵器库里。

“最后一课。”沈若澜轻声说道，仿佛这四个字承载了无尽的重量。她缓缓地将手中的木簪递到素窈的面前，那木簪在烛光的映照下，显得古朴而典雅。

“明日你就要启程去洛阳了，”沈若澜的声音平静而坚定，“到了那里，你去找西园卖马的宦官封谞，把这支簪子交给他。”

窗外，惊雷突然炸响，划破了黑夜的寂静。素窈不禁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响吓了一跳，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窗外，只见闪电如银蛇般在夜空中飞舞。

然而，当她转过头来，却看到师父的眼底正跳动着烛火的光芒。那光芒虽然微弱，却在师父的眼眸中燃烧得异常明亮，仿佛隐藏着某种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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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住，要在下月廿八那天与他交易。”沈若澜的语气严肃而认真，“我们要买二十万石陈粮，但要用幽州战马的价钱付账。”

素窈心中一紧，她突然想起了《月令》中的记载，下月廿八正是太史令观星台修缮之日。原来，师父是想借着修缮观星台的名义，将逍遥派的弟子送进皇城。

“当年你换磁石粉，是为了求一个公道。”沈若澜的声音突然变得低沉，“如今，我观天下形势，不久之后必定会有大事生。要想让公道真正落地，你需要多看、多想。”

说罢，沈若澜猛地撕开了身上的鹤氅衬里，露出了夹层中隐藏的洛阳城布防图。那布防图绘制得十分精细，上面标注着洛阳城的每一处要害和防御设施。

素窈瞪大了眼睛，凝视着眼前的布防图，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震撼。她意识到，师父交给她的不仅仅是一支木簪和一次交易，更是一份沉甸甸的责任和使命。

五更梆子响起，宣告着黎明的到来。素窈默默地抱起鹤氅，缓缓退出了听松阁。她的手不自觉地伸进暗袋，摸到了那张新誊的名单。这张名单，记录了师父二十年来的布局，每一个名字都代表着一个地方、一个任务。

司隶的耳目，盯着宦官们买官鬻爵的行为；冀州的探子，倾听着太平道聚众唱经的动静；荆州的眼线，则记录着士族部曲的数量。这些看似毫不相干的信息，在师父的眼中，却是一幅完整的拼图，展现出了天下局势的全貌。

晨雾弥漫，远处传来铁器相击的声音，那是弟子们在晨练。素窈站在听松阁外，凝视着那片朦胧的雾气，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她知道，自己已经卷入了师父的计划之中，而这一切，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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