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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吕布再次挑拨离间（第2页）

曹昂在一旁听得心惊，忍不住道：“父亲，吕布此计歹毒！张世叔心中本有芥蒂，此信如同火上浇油！虽其焚信暂未动作，然心中怨毒恐已更深！刘备将军在兖州，处境岂非更加微妙危险？”

曹操没有立刻回答，他站起身，踱步到窗前，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仿佛要看穿千里之外陈留城内的暗涌。

“仲德，”曹操的声音平静无波，却带着一种掌控全局的笃定，“传令陈留的‘眼睛’，盯紧张孟卓，一举一动，皆需密报。对其府中亲信，尤其是掌管军务者，多加留意。但，不要打草惊蛇。”

“喏！”程昱领命。

曹操转过身，目光落在曹昂身上，深邃难测：“昂儿，看到了吗？这就是乱世。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吕布的信，是毒药，也是试金石。”

他走到案前，手指敲了敲那份关于刘备在兖州近况的密报：“张邈焚信，说明他尚存理智，知道轻重，畏惧我之威势。此乃‘可控’。”手指又移向程昱带来的密报，“然其心中怨毒已深，对刘备猜忌更甚，此乃‘隐患’。”

“至于玄德……”曹操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他在兖州，本就是一步险棋，一个活靶子。吕布的离间，不过是让这靶子更显眼了些。有张邈、陈宫在侧，有这封‘密信’的阴影笼罩，他只会更加如履薄冰，更加依赖我曹孟德的‘庇护’！”

曹昂心中一凛，瞬间明白了父亲的深意。

刘备的存在，本身就激化了兖州本土势力的焦虑。吕布的离间，非但没能让张邈铤而走险，反而加深了这种焦虑，将刘备推到了一个更孤立、更需要曹操支持的位置！父亲不动声色，便借吕布的刀，给刘备的脖子上又套上了一道无形的枷锁！同时，也进一步将张邈那点怨恨，牢牢压制在“可控”的范围之内。

“那……父亲，我们是否需要提醒或安抚一下刘皇叔？”曹昂谨慎地问。

“不必。”曹操断然道，眼中精光一闪，“让他自己去体会这兖州的水有多深，风有多冷。唯有切身体会到孤立无援，他才会更清楚，谁才是他真正的依靠！这，就是成长，也是……掌控！”

曹操重新坐回案后，提笔蘸墨，语气恢复了平日的沉稳：“传信给兖州的陈宫、张邈，还有……刘备。就说，朝廷念兖州初定，民生凋敝，特拨付一批粮秣，用于抚民安境。着令三人，会同地方官员，妥善分配，务必使百姓感沐天恩。具体分配细则……让他们自行商议拟定，报洛阳备案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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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昂和程昱对视一眼，心中了然。这看似寻常的赈济命令，实则是将张邈、陈宫与刘备三人，推到了一个必须合作或斗争的微妙位置。粮秣分配，历来是地方权力博弈的焦点。父亲此举，无异于在吕布点燃的暗火之上，又不动声色地添了一把干柴！是让三方在合作中消弭猜忌，还是在争夺中加剧矛盾？全看他们自己如何应对。而父亲，只需在洛阳，冷眼旁观，掌控全局。

“是，父亲（主公）！”两人齐声应道。

濮阳州牧府的议事厅里，炭火烧得正旺，却驱不散厅内那层若有若无的凝滞。刘备身着素色锦袍，端坐在主位，目光平和地望着两侧的席位——左侧是陈宫，这位兖州本土名士捻着胡须，眼神在案上的粮秣账簿上流转；右侧的张邈则一身深色官服，双手按在膝上，眼帘微垂，仿佛对厅内的一切都提不起兴致。

三日前，刘备收到了曹操从洛阳来的檄文，连同那批标注着“朝廷赈济”的粮秣清单。他拆开檄文时，指尖在“着令三人会同分配”那行字上停顿了许久——曹操这是明着将球踢到了他们脚下，让他这个“空降”的州牧，与张邈、陈宫这两位兖州地头蛇，在粮秣这块最实际的利益上，当面锣对面鼓地打交道。

“孟卓兄，公台先生，”刘备率先打破沉默，声音温和，“朝廷拨下的这批粮秣，共计三千石，虽不算充裕，但对初定的兖州而言，也算雪中送炭。今日请二位来，便是想共商分配之法，务必让每一粒粮食都用在实处。”

他说着，将账册往前推了推：“依备之见，可按三部分配：其一，优先拨付陈留、濮阳等重镇的军屯，眼下正值冬春交替，将士们戍守辛苦，粮草不能短缺；其二，调拨一部分用于安抚雍丘之战后的流民，尤其是那些失去家园的百姓，需得让他们有口饭吃，安稳过冬；其三，留少许作为州府储备，以备不时之需。不知二位意下如何？”

陈宫抬眼，目光锐利如鹰：“刘州牧的法子公允，只是……”他话锋一转，指尖点在账册上的“陈留”二字，“陈留乃兖州门户，不仅驻军众多，且毗邻洛阳，往来官吏、信使不绝，耗费本就比别处多。依在下看，军屯的份额里，陈留当占三成，濮阳占两成，其余诸县再分剩下的五成，如此方能确保要地无虞。”

这话看似在争陈留的份额，实则也是在提醒刘备——张邈在陈留根基深厚，动陈留的利益，需得掂量掂量。

刘备尚未回应，一直沉默的张邈忽然开口，声音平淡得像结了冰的河面：“公台先生所言极是。陈留的防务确是重中之重，理应多拨。”

他抬眼看向刘备，脸上竟挤出一丝客套的笑意，只是那笑意未达眼底，反而透着几分疏离：“刘州牧乃朝廷钦命的兖州牧，总领全州事务，此事本就该由州牧定夺。张某与公台不过是地方守吏，只需遵令执行便是。州牧怎么分，张某都无异议。”

这番话客气得无可挑剔，却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明摆着不愿掺和其中，更不愿与刘备、陈宫在桌面上讨价还价——仿佛多说一句，都是对自己的折辱。

陈宫看了张邈一眼，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皱。他本想借着粮秣分配，试探张邈对刘备的真实态度，如今张邈这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反而让局面更显尴尬。

刘备却像是没听出张邈话里的疏离，反而露出温和的笑容：“孟卓兄此言差矣。治理兖州，需得我们三人同心协力，哪能由备一人独断？公台先生的建议有道理，孟卓兄久守陈留，更知地方实情，不妨也说说看法？比如流民安抚这块，陈留的流民数量最多，是不是该多拨些粮？”

他特意把话题引回张邈身上，语气诚恳，姿态放得极低。

张邈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动作慢条斯理，仿佛在斟酌词句，最终却只淡淡道：“流民安抚是州牧的仁政，张某自当全力配合。粮秣多少，全凭州牧调度，陈留府衙定会照办。”

话说到这份上，再僵持下去也无益。刘备见状，便顺着台阶下：“既然二位信任，那备便暂拟一个章程：军屯粮陈留三成、濮阳两成、余者五成；流民安抚粮陈留四成、濮阳三成、余者三成；储备粮暂由州府保管，若遇紧急情况，再行调拨。拟定后，会先送二位府衙过目，若无异议，便照此执行。”

陈宫点头应下：“如此甚好。”

张邈也只是微微颔，没再多说一个字。

议事结束后，张邈率先起身告辞，步履匆匆，仿佛多待一刻都如坐针毡。他走后，陈宫看着刘备，忽然叹了口气：“刘州牧，张孟卓他……”

“公台先生不必多言。”刘备打断他，眼中闪过一丝无奈，“孟卓兄心中有芥蒂，备明白。时日尚久，总能慢慢化解。”

陈宫却摇了摇头，目光深沉：“张孟卓性情刚直，又重手足之情，张之事，他怕是……难释怀啊。州牧在兖州行事，还需多加留意。

送走陈宫，刘备独自站在议事厅里，望着窗外飘落的零星雪花，眉头紧锁。张邈的客气，比直接的敌意更让人心头沉——那是一种无声的对抗，一种不愿与他产生任何交集的疏离。

“来人。”刘备唤来亲卫，“备一份薄礼，送到陈留太守府，就说……感谢张太守对州府事务的支持。另外，把拟定的粮秣分配章程誊抄一份，快马送往洛阳，呈主公过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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