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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以稀为贵,也是形势所迫,那位是想着用瓷器赠礼,海外最近又不太平,这才找上了我。”江逾白顿了顿,意味深长的看向袁顺:“不知袁兄意下如何?”
“贤弟放心,此事包在我身上,想必王爷对这事儿也会很感兴趣。”袁顺从善如流。王爷不仅会对这事感兴趣,对他也会多几分看重。
江逾白得了肯定的答复,表情却变得有些为难起来:“那在下就先谢过袁兄了,只是有一事,还是要提前明白的,那位要的急,所以工期可能会很紧张,若王爷真有意此事,还需二位多费些心思。”
都价比黄金了,还担心什么工期紧张不紧张?
袁顺好笑地摇摇头:“贤弟多年不在内陆,怕是不知如今官窑的规模和人手,你不必操心,此事自由我来安排。”
江逾白这才放心离去。至于什么价比黄金,那就完全是夸大其词的了。
共计一坯之力,过手七十二,方克成器。其中微细节目,尚不能尽也。1
他精心挑选的此类瓷器,极难烧制,一旦出了半点差错,就很容易一整窑的瓷器都毁于一旦。这批货能不能按期交付,都还是个未知数。
袁顺送江逾白出了府邸,面上的笑都真切了许多。
江逾白也是依依惜别,仿佛两人是什么他乡遇故知一般。
等他回到马车上,前去取信的小厮正好也回来了:“公子,三封。”这三封信不用想都知道分别是江鸣、王之、方同甫的。
这段时间他已经收了好几封这样的信了,譬如方同甫的就是每封都在讲述他伟大商业版图的建成情况,今日又精进几何,顺带在江逾白面前给江鸣上眼药。
最后,信末还总不忘问江逾白身体可安。
而王之则是在知道了空手套白狼、两边硬吃、以及其中估计还有方同甫的蓝图规划展示,王之对江逾白是越发看重,时常来信。
只是信中内容,时常让人无语凝噎,各种肉麻煽情,催人泪下——天才知道王之是不是三国演义、汉朝历史看得太多了,就是喜欢搞些什么促膝长谈、抵足而眠之流。
每回信的内容结构都很相似,前面都是关心身体,像什么“今天刮大风了,先生要记得加衣”、“近来天气干燥,先生要多喝水”、“前不久送去的补药可有按时服用”。
然后又回望一下当初初见时的慧眼识珠玉,“其实早在先上来找我之前,我就在人群中一眼相中了先生,直觉先生气度不凡,绝非池中之物。”、“与先生促膝长谈的那个夜晚,我才知原来我与先生是一样的人”
最后再诉说一下,对江逾白的拳拳思念之情:“登陆作战之期渐近,与先生一别,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只盼能早日登陆,与先生重逢。”
完全是口语化的表述,长篇大论了半天才会进入正题。
江逾白都已经养成习惯了,收到王之那厚厚一沓的信,先直接从最后面看起。
不过这所谓正题,也实在没有什么值得说道的地方。王之是个才能出众的海陆军事家,朝廷水军与正当年的王之等人相比,已然是不堪一击,这种必赢的局没有什么好看的。
江逾白大略翻的翻,就提笔准备回信了。
先是按照同样的结构规格,以和王之来信对偶的方式,关心主公身体、述说对初见时的感慨,表达滔滔不绝的思念之情。
横批:两个人互相恶心对方。
江逾白放下了笔。
倒不是信到此处就结束了,江逾白揉了揉自己发酸的手腕,神情有些无奈…王之肯定有人代笔,但他一个下属,回上司的信找代笔,这是取死有道。
而后进入正题。
信中江逾白告诫王之要约束军纪,万不能在登陆之后纵容士兵对城中百姓有伤民之举,毕竟王之是来打天下、得天下、坐天下的,这些百姓不仅仅是百姓,还是能生钱的机器。
更何况王之将来会建立的王朝必定不是以农业为本的内循环,而是以商业为本的内外循环,这需要一个和平稳定的环境。
古早有云,和气生财,方能长久。
书写完了告诫,江逾白又大略写了写他们这边的准备情况,其实凭借现在朝廷孱弱的军力是难以阻挡王之登陆的,根本就不用这么费事儿。
但,江逾白和王之都很清楚,他们属于是逆天而行的造反者,想要得到民众的认可,就必须要一个替天行道的正当性以安抚民心。
连王之登陆那日该有的排场江逾白都想好了,这点他自然也在信中详述了一番,其中复杂不必言说。
至于王之配合与否,这个江逾白是不必担心的。
王之作为主公,旁的能力不消说,听言纳谏、驭下放权都是做得极好的,同时他还拥有一个远大的志向,并且能为之努力,且行事果断。
这就已经是一个优秀的领导者了——
作者有话说:1“共计一坯之力,过手七十二,方克成器。其中微细节目,尚不能尽也。”出自宋应星《天工开物》
第117章分工眼下正是暑热难耐的时节……
眼下正是暑热难耐的时节,官窑里又常年烧着火,气温便更高了,在官窑里转一圈出来,整个人都如同从水里捞上来的一般。
所以这里的匠户都是赤着上身的,饶是如此,他们也是满头大汗。
“你们听说了吗,那王世子又当街纵马,抢抢人女娃了。”
“听说了,怎么没听说,我昨儿从官窑里出来的时候,还见着那女娃的娘亲在街上哭呢,嗓子都嘶哑了,听着叫人难受。”
“是啊,每月不知那王府要丢出多少具童尸,真是遭天谴的家伙,谁家的孩子不是爹娘如珠如玉的捧着?”
大家伙趁着管事的不在,手上活计也不做了,一边用手扇风一边闲聊。
“告到官府去也没用,这天底下哪里能讨个公道?”说这话那人撇了撇嘴,冷嘲道:“什么父母官,怕不是认亲王做父母的官。”
这话糙理不糙,惹来大家伙的哄笑。
应凉在一旁蹲着休息,只是沉默听着,越听越觉心烦意乱,因为他昨日从官窑回家时也听到了那个当娘的哭声,呜呜咽咽伴随着风声传出去好远。
他年岁并不大,十六,是整个官窑里年纪最小的。
应凉家里人丁简单,是父母老来得子,疼得不行,却也并未将他惯坏了。他之所以这个年纪就在官窑里了,是因着爹年纪大了,他想来替,爹自然是不愿意的。
父子二人僵持着,最终达成了一个中间的办法——好说歹说,让应凉跟着,万一出什么事他也能第一时间帮上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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