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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迤似乎随意而舞动,剑刃寒光凛冽,随着她的舞动,散开又拢起,似乎那银线是绵软绸缎,可断成几节的树枝纷纷而落,又昭示着此物确实是凶器。
林承烨蓦然想到那两人也是这样死去,又不由得觉得那剑带着杀意与血红。可她对着边迤实在生不出什么恐惧。
今夜阴沉,她即是月。
这剑法也不知道叫什么,看似轻盈飘逸,但每个动作却又大开大合,不拘于细枝末节,与边迤本人倒是很像。
林承烨不由得想起自己以往对这人的形容,现在觉得谪仙二字太过片面,边迤分明鲜活的过分。
剑收舞毕。林承烨毫不吝啬地拍了拍手高声叫道。
“好!”
边迤又飞回屋内,顺便将林承烨一并带回来。她的面容在一盏烛火下分外柔和,眼睛却亮晶晶,如分享自己宝贝的小狗将剑放在林承烨手中。
没有内力灌入,那银线已经化为绕指柔。
“这是师傅在我十四岁下山游历的那一年送我的礼物——了尘剑,当然那诗是师傅写给了尘的,我可写不出来。”
“这与我之前见过的……都很不一样,在林府时,母亲和哥哥用枪,皆将帅风范,一举一动都如排山倒海之势。”
林承烨抚摸过了尘,第一次如此平静地提起林府,提起母亲,提起哥哥。
她垂下的眼睛中是掩饰不住的贪恋,她曾也经有一把未开刃的佩剑,整日里都带着,林府无传世剑法,她就到处搜罗,胡乱练不知道哪里来的剑法——反正每个人都说这是当代剑神关越南的“千里逐风剑法”。
结果四不像,林承桐看不过眼,说给她找个师傅。林承烨那时候一口拒绝,她本就不爱习武,应付母亲已经困难重重,再来个老师怎么行。
“你肯定能再拿起剑的,我保证,而且会很快。过几天回到江金盟调养一段时日,等到回温时,我便带你去找法重塑经脉的法子。”
边迤坐在床边,看着林承烨的眼睛认真说道。
她身子微微向着林承烨那边倾斜,本应该是个长辈包容的孩童姿势,却因为边迤比林承烨矮差一截,变得更为像一对同岁老友。
“还有什么当代剑神,也太抬举关越南了。那剑法一开始简直漏洞百出,我和阿岁帮他改了很多次才有模有样。”
没喝酒也能自己嘀嘀咕咕说出来,林承烨乐无奈,虽然她也乐意听。
林承烨目光很是柔和,忽然出声道。
“嗯,好。那到时候你教我。”
“可以呀,但你真的要学剑法吗,不要什么别的?若是你想学其他也是可以的,我不太会,但能找人教你。”
边迤大概是觉得太晚了,忽然话头一转,拍了拍枕头的一侧。
“我睡觉老实,要不然你今晚先跟我挤一挤睡?”
林承烨立马从善如流地躺进被子里。边迤抬手一挥,那微弱的烛火也熄灭。林承烨眼前一黑,很快又朦胧的能看的一点。
边迤继续絮絮叨叨说着。
“哦对,有空替我劝劝黄芩东。她容易多想。我也确实是为了她才杀了谢盛敏,但其实总归也就是个手起刀落的事儿,算不得什么……这也不怪她,她还小呢,这种恩怨最磋磨人。
我定下那个规矩时,就已经想到了今日。”
入江金盟之人都要在门前的一块刻印着“忘前尘,了恩仇”六字的山石前诉说曾经过往,再由边迤在山石上浇下一杯烈酒,就当做洗去过往,重获新生。
但何其困难。
“她都多大了还小?你不会都知天命的年纪了吧?”
林承烨纳闷,她侧头去看边迤。那人眼尾垂下,脸上没什么痕迹,倒也看不出年纪几何。
“那不是,我今年三十余七。大你足足二十岁。”
边迤笑道。
“……那我还真是没想到。”
林承烨捏了捏鼻梁,将被子往两人脖子上一拉,说道。
“行了,睡觉,小心别压着伤口。”
“嗯。”
身边人低低应了声。
……
离开益城时又是别番光景。
林承烨与边迤乘了同一辆马车,黄芩东与她的那些孩子乘又一辆,活下来的不过一成,一共六人。
柴胡南神出鬼没,大概已经先行离去。
情红楼被烧,花容楼楼主身死。
益城这虚假繁华一夜之间被火撕破伪装,只余空气中隐隐的黑烟,颓势尽显。街道上空无一人,只有乞丐在那情红楼焦土之中寻觅着能够使用器具,或许还有人掉落的金银。
这样一看,益城其实也不过普通一片小小土地,哪有什么风情万种。
马车轮子悠悠滚动,碾压石子发出阵阵细碎声响,荒芜又寂寥,终是走出那城门。
林承烨看到前方远处依旧有马车与她们背道而驰,正驶入益城中,若是寻欢作乐的小姐公子,大概会对这被焚毁的情红楼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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