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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萧承烨……他……他竟然就是那个将娘娘拖入这万劫不复深渊的饲主?!这深宫之中最至高无上的存在,就是这阴毒蛊术的源头?!这个认知带来的冲击和寒意,比任何刀剑都要锋利,瞬间割裂了红芍所有的理智!
她死死地低着头,牙齿深深嵌入下唇,铁锈般的血腥味在口腔弥漫,才勉强压住那几乎要冲破喉咙的惊骇嘶吼和毁灭一切的冲动!不能动!不能露出丝毫破绽!否则……娘娘和她,立刻就会粉身碎骨!
殿内的死寂仿佛持续了一个世纪。
终于,床榻上传来一声极其微弱、如同游丝般的吸气声。
林晚夕缓缓地、极其艰难地掀开了沉重的眼皮。深潭般的眼眸里,那两点幽冷的寒芒黯淡了许多,却沉淀下一种更加死寂、更加冰冷的……了然。她的目光,没有看碧萝,也没有看地上的狼藉,而是如同两道无形的探针,精准地、死死地钉在了依旧跪伏在地、身体微微颤抖的红芍身上。
刚才……皇帝靠近时,心脉蛊虫那源于灵魂深处的疯狂悸动和嗜血渴望……她感受得比任何人都清晰!那不是对敌人的憎恨,那是……对“本源”的、无法抗拒的臣服与渴望!再结合红芍此刻那极力压抑却依旧无法控制的剧烈反应……
真相,如同黑暗中骤然亮起的闪电,惨白而狰狞地照亮了一切!将她心中那最后一丝侥幸和怀疑,彻底劈得粉碎!
萧承烨……饲主!
这个残酷到令人窒息的答案,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了她的灵魂深处!比蛊虫的啃噬更痛!更绝望!
“呵……”一声嘶哑破碎、如同砂纸摩擦过枯骨的轻笑,从林晚夕染血的唇间溢出。那笑声里没有愤怒,没有悲伤,只有一片被彻底冰封的、无边无际的……死寂和嘲讽。
她缓缓抬起枯瘦如柴、沾满血污的手。指尖颤抖着,指向地上那片打翻药汁后残留的、深褐色的粘稠污渍。
“红芍……”林晚夕的声音微弱嘶哑,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破碎的肺腑中艰难挤出,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冰冷的指令,“去……把本宫那件……熏好的衣服……”
她的目光穿透红芍低垂的头顶,死死钉向殿外皇宫深处、禁军卫所的方向,声音如同淬了冰的刀锋,带着一种玉石俱焚的决绝:
“……给赵副统领……送过去。”
“告诉他……是本宫……谢他昨日……‘护送’陛下……的一片‘心意’。”
熏好的衣服……深紫色的旧礼服……用最烈的沉水香熏染过,试图掩盖,却又顽固地渗透出她心脉本源的那股冷甜腥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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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给赵铁鹰!
在刚刚确认了皇帝就是饲主之后!
这不再是简单的祸水东引!这是在……向饲主最忠心的鹰犬,投下一封用自身腐朽和剧毒写就的……战书!是在用最极端的方式宣告——她林晚夕,知道了!
红芍猛地抬起头!
脸上那层伪装的温顺彻底消失,只剩下震惊、难以置信和……一种被点燃的、同样疯狂的决绝!她看着林晚夕那双死寂却燃烧着冰冷火焰的眼眸,瞬间明白了娘娘的用意!这是孤注一掷!是在皇帝的眼皮底下,用最危险的方式,撕开一道血淋淋的口子!
“奴婢……”红芍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却异常清晰,“……遵命!”
她不再犹豫,猛地起身。动作间,带倒了旁边矮几上一个空药碗,瓷碗落地,出清脆的碎裂声。她看也不看,快步走向内殿角落那个蒙尘的旧衣箱,动作麻利地从箱底翻出那件折叠整齐、颜色深紫近妖的宫装礼服。浓烈的沉水香气包裹着它,却依旧无法完全掩盖那丝丝缕缕、源自生命本源的阴冷甜腥。
红芍将衣服抱在怀里,如同抱着一个即将引爆的炸药。她最后看了一眼床上气息奄奄、眼神却冰冷如刀的林晚夕,一咬牙,转身,如同融入阴影的狸猫,悄无声息却又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冲出了死寂的主殿,身影迅消失在落霞轩通往禁军卫所方向的、幽深曲折的回廊尽头。
殿内,重新陷入死寂。只有碧萝压抑的、断断续续的抽泣声,和地面上药汁血污缓慢流淌的粘腻声响。
林晚夕缓缓闭上眼,将眼中翻涌的滔天恨意和冰冷的算计深深掩藏。心脉处,那只暂时蛰伏的蛊虫传来一阵微弱的、冰冷的悸动,仿佛在嘲弄她的不自量力,又仿佛……带着一丝嗜血的期待。
风暴……已经掀开了帷幕。
而她,正站在风暴的最中心。
凝香苑。
暖阁内,沉水香的暖融气息此刻却如同凝固的胶质,沉重地压在柳如雪的心头。她斜倚在贵妃榻上,指尖无意识地捻着那串赤红珊瑚手钏,珠圆玉润,触手生凉,却丝毫无法驱散她眉宇间那浓得化不开的阴鸷和……一丝难以言喻的烦躁。
翠微被两个面生的老嬷嬷“看管”在后罩房,如同囚犯。慕容华那个废物,剐掉袖口皮肉后,躲在内务府闭门熬药,连个像样的回话都没有。更让她心头如同堵了一块寒冰的是——皇帝!陛下竟然亲自去了落霞轩!在那个贱人毒呕血、最狼狈不堪的时候!
这绝不是关心!柳如雪太了解萧承烨了!那是一个骨子里比寒冰更冷的帝王!他的任何举动,都必然带着深不可测的算计!他去看林晚夕……是为了什么?是察觉了什么?还是……单纯觉得那贱人垂死挣扎的样子……有趣?
无论是哪一种,都让柳如雪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失控的寒意!她精心编织的网,似乎正在被一股无形的力量,从意想不到的角度,一点点撕开!
“娘娘……”贴身大宫女秋棠小心翼翼地奉上一盏新沏的君山银针,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惶恐,“您……用盏茶,消消气……”
柳如雪看也没看那茶盏,凤眸微抬,目光如同淬毒的冰针,落在秋棠身上:“慕容华那边……还没动静?”
“回娘娘,”秋棠的头垂得更低,“内务府那边传话……说慕容总管伤处……痛得厉害,用了猛药,正昏睡着……”
“废物!”柳如雪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珊瑚手钏被她捏得咯咯作响。什么伤处痛得厉害!分明是被夕妃那个贱人吓破了胆!被陛下亲临落霞轩的举动惊得魂飞魄散!这条老狗……已经废了!
一股暴戾的杀意在柳如雪心头翻涌。她需要新的刀!更快的刀!
“刘太医呢?”柳如雪的声音陡然转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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