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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我想起来了!”鹤衔灯突然松开手,他手忙脚乱的解开手上串着的绳子,捏着那圈红色开口,“难怪我就觉得哪里不对。”
鬼垫起脚,脚尖抬到一半感觉有点没面子便把头发织成翅膀半飞起来。
他凑过去,双脚悬空,像被风托在空中,天上那个大银盘往旁边一斜朝,劈头盖脸的往下浇来一滚浓稠的月华,倒是把鹤衔灯照得白花花亮晶晶的,头发丝都钩住了光。
鬼伸手拆掉了伊吹山寻的绳子,给人家换了根冰冰凉凉的:“你这个戴的太久了啦!边都毛了!”
伊吹山寻摸摸新换的绳,努力的挤出一个不太僵硬的笑容。
他脸上的痣像活了一样,被月光打着旋舔了一口,随着嘴角的上扬轻飘飘的飞到天上。
“谢谢你呀!”
于是,像是睡前故事里常写的那样子,两个小孩子,一个十五岁,一个十九岁,带着一大捧黄灿灿的百脉根,哼着乱七八糟的歌回到了家。
就这样,伊吹山寻在鹤栖山上占了个位置。
不过,这个位置也不是那么好占领的。
说一个最简单的例子吧,人昼出夜伏,鬼昼伏夜出,这对鹤衔灯是没什么影响,可对伊吹山寻……
反正伊吹山寻经常大半夜被鹤衔灯吵醒,点着灯过去看就会发现这家伙正在给自己的神明雕刻神像。
“你确定你的神明长这鬼样吗?”伊吹山寻尽量委婉的开口,“这不太像神明了吧?会不会有点不太尊敬啊?”
“额,怎么说呢?是这样的哦。”鹤衔灯放开了手里的凿子,“我们所供奉的神像都是自己刻出来的,因为没有明确的记载鹤莲目大人到底长什么样子。”
“本来这件事情应该是由巫女干的,但我已经没有姐姐了,原本的神像也因为沾到了污秽的关系碎掉了,所以我只能自己动手。”
他抿着嘴唇,笑的很无奈:“也不知道从哪一代开始,鹤莲目大人的神像就越来越奇怪了,可能是因为大人他想要一个威武的样子吧,不过这样子也很好啊,长相凶狠的话就不太容易受伤了。”
“吵到你了很抱歉,下次我会注意的。”
虽然鹤衔灯是这么说,可有的时候,你不能指望一只鬼能记住他的诺言。
伊吹山寻从床上爬了起来,看着外面老大一颗月亮愤愤地扬了扬拳头。
房子外面传来了被风扯了个稀碎的歌声,不用猜,估计又是鹤衔灯在外面赞美月亮。
“迟早有一天我要研究一套可以把月亮剁了个稀碎的型。”他郁闷的套上鞋子往外走,“让你老是大晚上发光吊着外面那家伙。”
他踩着鞋子出了门,为了表示自己大半夜被吵醒的愤怒,伊吹山寻把门摔的哐当一声。
……真把门摔上了自己倒是心疼了个够呛。
伊吹山寻唾弃了一会儿自己,他用耳朵听着歌声,眼睛看着脚下排列有序的小白花,一步两步摸到了鹤衔灯大半夜唱歌的场所。
他爬上了那块大石头,把鹤衔灯往旁边一挤,无形地向面前这个非人类宣布自己的不开心。
“啊啊!你怎么来了?!”鹤衔灯一点反省的意思都没有,他根本没有意识到伊吹山寻大晚上跑出来找他的真正用意,反而很高兴自己多了个歌友,“你是不是也睡不着呀?”
“一起唱歌吗?”鹤衔灯从怀里摸出一个小鼓,敲起来嘭咚嘭咚,吊在上面的铃铛也摇晃个不停,“晚上唱歌的话很容易睡过去的。”
伊吹山寻:“……”
伊吹山寻:“好。”
就像鹤衔灯老是忘事一样,伊吹山寻也老是丢掉自己的原则。
白头发和黑头发坐在大石头上,一个哼哼着不带调上的小曲子,一个努力的把跑飞的调拉回来,在他俩的努力下,鹤栖山上四处飘扬着歌声。
两个少年人的声音很轻,他们唱花开也唱花落,唱月亮也唱星星,慢慢的,其中一个的声音低了下去,他含糊地嘟囔一声,揉着眼睛倒了下去。
鹤衔灯连忙把快摔下石头的伊吹山寻拉了回来,盘起膝盖把人的脑袋往自己腿上放。他有节奏的拍着伊吹山寻的背,张口吃掉了不少刚才哼着的歌的词儿,只剩下一堆没有什么节奏的哆唻咪发嗦。
“睡着了呀。”鹤衔灯用指甲扫开了一点伊吹山寻蹭在脸上的刘海,发现对方的脸上有着一道小小的伤口,“唔唔,被树枝刮到了吗?这样可不行呀!”
他看这条小口子不顺眼,便把手靠在一起团吧团吧揉出了一团蓝光,贴在伊吹山寻的身上想要把他的伤给治好。结果手刚一按上去,就感觉自己的血鬼术被吸走了一大半。
鹤衔灯下意识的松开手,手掌的蓝光已经被削走了一大片,只剩下薄薄的一层贴在掌心上,风一吹就能把这只小蝴蝶给吹散了。
“身体亏损的这么严重吗?”鹤衔灯犯迷糊,手指搭在伊吹山寻的腰眼上一敲一敲,“你到底在鬼杀队里干了什么啊?”
“不过幸好你遇到了我啦!”
他很是自信地凝聚出一片更盛大的蓝色光晕,小心地把这团蓝光铺到了伊吹山寻的身上。
治疗结束后,鹤衔灯叹了口气,擦了擦汗手又垂到了伊吹山寻肚子上。结果一摸又发现了不对,伊吹山寻的身体内部像是破了个洞,蝶子填进去的光全部漏出来了!
鹤衔灯眉毛扭成了一团。
他把手摁上去,一切都好,可他只要把手放开——咕噜咕噜,水囊破了一个洞,溢出来的水给鹤衔灯浇了个透心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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