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治通鉴新译(姣姣明月8)_第221章炀帝南巡与天下瓦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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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1章炀帝南巡与天下瓦解（第1页）

隋炀帝四处征战，终于搞得民怨四起，他的结局会如何呢？我们接着说！

大业十二年，公元年春季，正月，有二十多个郡的朝集使没有按时抵达京城，朝廷开始商议分派十二路使者，征调军队讨伐抓捕盗贼。

炀帝下诏让毗陵通守路道德召集十个郡的士兵，共计几万人，在毗陵郡东南修建宫苑，周长十二里，里面建有十六座离宫，大体仿照东都西苑的规制，但奇丽华美程度过了西苑。炀帝还想在会稽修建宫殿，恰逢天下大乱，没能建成。

三月上巳节，炀帝和大臣们在西苑的水边宴饮，命令学士杜宝撰写《水饰图经》，收录古代七十二个与水相关的故事，让朝散大夫黄衮用木头制作对应的景观，中间穿插着载有歌妓的船和酒船，船上的人物能自动活动，栩栩如生，钟、磬、筝、瑟等乐器还能演奏出乐曲。己丑日，张金称攻陷平恩县，一天之内杀死男女一万多人；随后又攻陷了武安、钜鹿、清河等县。张金称比其他盗贼更为残暴，所到之处，百姓被屠杀殆尽，无一幸免。

夏季，四月丁巳日，大业殿西院生火灾。炀帝以为是盗贼来了，吓得仓皇逃跑，躲进西苑的草丛里，火灾平定后才敢出来。自从大业八年以后，炀帝每天晚上睡觉都常常心惊胆战，说有盗贼，必须让几个宫女摇晃着安抚他，才能入睡。

癸亥日，历山飞的部将甄翟儿率领十万人马侵犯太原，将军潘长文战败身亡。五月丙戌朔日，生了日全食。

壬午日，炀帝在景华宫搜集萤火虫，得到好几斛，夜里出宫游山，把萤火虫放飞，光芒照亮了整个山谷。

炀帝询问大臣们盗贼的情况，左翊卫大将军宇文述说：“盗贼渐渐少了。”炀帝问：“比以前少了多少？”宇文述回答：“不到原来的十分之一。”纳言苏威却躲到柱子后面，炀帝叫他上前询问，苏威回答：“我不负责管理盗贼事务，不知道具体有多少，但担心盗贼越来越逼近京城了。”炀帝问：“这话是什么意思？”苏威说：“以前盗贼占据长白山，现在已经逼近汜水了。况且以前的租赋、劳役，现在都收不上来了！难道不是这些百姓都变成盗贼了吗？最近看到上报的盗贼数量都不真实，导致朝廷谋划失误，不能及时剿灭盗贼。另外，过去在雁门时，陛下曾许诺停止征伐辽东，现在却又再次征调军队，盗贼怎么可能平息呢！”炀帝听了很不高兴，就结束了谈话。不久到了五月五日，百官大多进献珍贵的玩物，只有苏威献上一部《尚书》。有人诋毁他说：“《尚书》里有《五子之歌》，苏威的用意非常不恭敬。”炀帝因此更加愤怒。没过多久，炀帝询问苏威征伐高丽的事情，苏威想让炀帝知道天下盗贼很多，就回答说：“这次征战，希望陛下不要征调军队，只需赦免所有盗贼，自然能得到几十万人。派他们东征高丽，他们会因为赦免罪责而高兴，争相立功，高丽就能被消灭。”炀帝听了很不高兴。苏威退下后，御史大夫裴蕴上奏说：“苏威太不恭敬了！天下哪里有那么多盗贼！”炀帝说：“这个老东西诡计多端，想用盗贼来威胁我！我真想打他的嘴巴，暂且先忍耐一下。”裴蕴知道炀帝的心意，就派河南郡一个没有官职的人张行本上奏说：“苏威过去在高阳负责选拔官员时，滥用职权，授予不合格的人官职；还因为害怕突厥，请求退回京城。”炀帝下令核查，案件审定后，下诏列举苏威的罪状，将他削职为民。一个多月后，又有人上奏说苏威和突厥暗中谋划叛乱，炀帝把这件事交给裴蕴追查，裴蕴判处苏威死刑。苏威无法为自己辩解，只能叩头谢罪。炀帝怜悯他，便赦免了他，还说：“朕不忍心立刻杀他。”于是将苏威和他的子孙三代都削职为民。

秋季，七月壬戌日，济景公樊子盖去世。

江都新建的龙舟完工了，被送到东都；宇文述劝说炀帝前往江都，炀帝听从了他的建议。右候卫大将军酒泉人赵才劝谏说：“现在百姓疲惫不堪，国库空虚，盗贼蜂拥而起，法令不能推行，希望陛下返回京城，安抚百姓。”炀帝听后大怒，把赵才交给司法官员处置，十天后，炀帝怒气消解，才释放了他。朝中大臣都不愿意去江都，但是炀帝的心意非常坚决，没有人敢再劝谏。建节尉任宗上书极力劝谏，炀帝当天就在朝堂上用杖将他打死。甲子日，炀帝前往江都，命令越王杨侗和光禄大夫段达、太府卿元文都、检校民部尚书韦津、右武卫将军皇甫天逸、右司郎卢楚等人负责留守东都的事务。韦津是韦孝宽的儿子。炀帝写诗与宫中妃嫔告别，诗中说：“我梦江都好，征辽亦偶然。”奉信郎崔民象因为盗贼遍地，在建国门上表劝谏；炀帝大怒，先割掉他的下巴，然后将他斩。

戊辰日，冯翊人孙华起兵造反。虞世基因为盗贼太多，请求征调军队驻守洛口仓，炀帝说：“你是个书生，肯定还是胆小怯懦。”戊辰日，炀帝的车驾到达巩县。下令有关部门将箕山、公路两个府的军队转移到洛口仓内，还命令修筑城池以防备意外情况。到达汜水时，奉信郎王爱仁再次上表请求返回西京长安，炀帝将他斩后继续前行。到达梁郡时，郡里有人拦住车驾上书说：“陛下如果执意前往江都，天下就不再是陛下的了！”炀帝又将他斩。当时李子通占据海陵，左才相劫掠淮北地区，杜伏威驻守六合，各自拥有几万兵力；炀帝派遣光禄大夫陈棱率领宫中侍卫的精锐士兵八千人讨伐他们，多次取得胜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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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乙巳日，盗贼领赵万海率领几十万人马，从恒山侵犯高阳。

冬季，十月己丑日，许恭公宇文述去世。起初，宇文述的儿子宇文化及、宇文智及都是品行不端的无赖。宇文化及在炀帝做太子时就侍奉他，炀帝非常宠爱亲近他，等到即位后，任命他为太仆少卿。炀帝前往榆林时，宇文化及、宇文智及违反禁令与突厥进行贸易，炀帝大怒，准备将他们斩，已经脱下他们的衣服，解开他们的头，随后又赦免了他们，将他们赐给宇文述当奴隶。宇文智及的弟弟宇文士及，因为娶了公主的缘故，常常轻视宇文智及，只有宇文化及和他亲近。宇文述去世后，皇帝又任命宇文化及为右屯卫将军，宇文智及为将作少监。

李密逃亡后，前去投靠郝孝德，郝孝德没有礼遇他；又去投奔王薄，王薄也没有看重他。李密生活困乏，甚至到了削树皮充饥的地步，他躲藏在淮阳的乡村屋舍里，改换姓名，聚集门徒教书。郡县官员怀疑他是犯过事的人，就派人去抓捕他，李密又逃走了，前往投靠他的妹夫雍丘县令丘君明。丘君明不敢收留他，就把他转送到游侠王秀才家寄养，王秀才还把女儿嫁给了他。丘君明的堂侄丘怀义告了这件事，炀帝命令丘怀义亲自携带诏书，与梁郡通守杨汪一同抓捕李密。杨汪派兵包围了王秀才的家，恰好李密外出，因此得以幸免，丘君明、王秀才都被处死。

韦城人翟让担任东都法曹，因为犯罪应当被斩。狱吏黄君汉佩服他的勇猛，夜里偷偷对翟让说：“翟法司，天时人事，你也应该知道，怎么能在狱中等死呢！”翟让听后又惊又喜，赶忙叩头说：“我翟让就像圈栏里的猪，生死全听黄曹主的吩咐！”黄君汉立即砸开刑具，放走了他。翟让再次叩拜说：“我翟让能得到再生之恩，已经很幸运了，可黄曹主你该怎么办呢！”说着就流下眼泪。黄君汉怒说：“我本来以为你是大丈夫，能够拯救百姓的性命，所以不顾自己的安危来解救你，你怎么反而像妇人一样哭着道谢呢！你只管努力保全自己，不要担心我！”翟让于是逃到瓦岗寨做了盗贼，同郡人单雄信，勇猛矫健，擅长使用马槊，聚集了一批年轻人前去投靠他。离狐人徐世积家住卫南，十七岁，有勇有谋，劝说翟让：“东郡是你和我的故乡，很多人都认识我们，不宜在那里劫掠。荥阳、梁郡，是汴水经过的地方，劫掠过往船只、抢夺商旅财物，足够我们自给自足。”翟让听从了他的建议，率领部众进入荥阳、梁郡境内，劫掠公私船只，物资用度十分充足，前来归附的人越来越多，部众展到一万多人。

当时还有外黄人王当仁、济阳人王伯当、韦城人周文举、雍丘人李公逸等人都聚集部众做了盗贼。李密从雍州逃亡后，在各路盗贼领之间往来，向他们游说夺取天下的策略，起初大家都不相信。过了很久，渐渐觉得他说得有道理，于是相互说道：“这个人是公卿子弟，却有这样的志向和气魄。现在人人都说杨氏将要灭亡，李氏将要兴起。我听说真正的王者是不会死的。这个人多次陷入险境都能脱身，难道他就是那个应天命的人吗！”从此渐渐敬重李密。

李密观察各路领，只有翟让的势力最强，于是通过王伯当拜见翟让，为翟让出谋划策，前去游说其他小股盗贼，让他们都归附了翟让。翟让很高兴，渐渐亲近李密，和他商议事务，李密趁机劝说翟让：“刘邦、项羽都是从平民起家成为帝王的。现在皇上昏庸无道，百姓怨声载道，精锐部队都在辽东战场损失殆尽，与突厥的和亲关系也已断绝，皇上却还在巡游扬州、越州一带，抛弃东都洛阳，这正是刘邦、项羽奋起的时机啊。凭借你的雄才大略，加上士兵精锐，席卷东西二京，诛灭暴虐的隋朝，隋朝不难灭亡！”翟让推辞说：“我们这些人都是盗贼，只是在草丛中苟且偷生，你说的这些，不是我能做到的。”

恰逢有个叫李玄英的人，从东都洛阳逃出来，经过各路盗贼的营地，四处寻找李密，说“这个人将要取代隋朝”。有人问他原因，李玄英说：“近来民间流传的歌谣《桃李章》唱道：‘桃李子，皇后绕扬州，宛转花园里。勿浪语，谁道许！’‘桃李子’，指的是逃亡的李氏子弟；‘皇’和‘后’，都是君主的意思；‘宛转花园里’，指天子在扬州一去不返，将要死在沟壑之中；‘勿浪语，谁道许’，‘许’就是密的意思。”李玄英遇到李密后，就投靠了他。前宋城县尉齐郡人房彦藻，自恃有才华，怨恨自己不被当时的朝廷重用，曾参与杨玄感的谋反计划。他改换姓名逃亡，在梁郡、宋郡之间遇到李密，于是和李密一起游历汉水、沔水一带，遍访各路盗贼，游说其中的豪杰之士；返回时，跟随他们的有几百人，房彦藻仍然以游客的身份，留在翟让的营中。翟让看到李密受到豪杰们的归附，想要采纳他的计策，却犹豫不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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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个叫贾雄的人，通晓阴阳占卜之术，担任翟让的军师，他说的话翟让没有不听从的。李密与贾雄深交，让他借助占卜之术劝说翟让；贾雄答应了，把这件事记在心里，但他没有立刻行动。恰逢翟让召见贾雄，把李密的话告诉了他，询问是否可行，贾雄回答说：“这是大吉大利的事情，好得无法用言语形容。”又说：“你如果自立为王，恐怕未必能成功，如果拥立李密，事情就没有办不成的。”翟让说：“按照你这么说，蒲山公李密应该自立为王，为什么要来投靠我？”贾雄回答说：“事情自有因果联系。他之所以来投靠你，是因为将军你姓翟，‘翟’就是泽的意思，蒲草没有水泽就不能生长，所以他必须依靠将军你啊。”翟让认为他说得有道理，便与李密的交情日益深厚。

李密趁机劝说翟让：“现在天下大乱，百姓无法耕种，你的部众虽然很多，但没有粮仓储存粮食，只能依靠野外劫掠，常常苦于物资短缺。如果长期这样下去，再加上强大的敌人逼近，部众必然会溃散。不如先夺取荥阳，让士兵休整，囤积粮食，等到士兵战马都强壮充实后，再与别人争夺天下。”翟让听从了他的建议，于是攻破金堤关，攻打荥阳各县，大多攻克了。

荥阳太守郇王杨庆，是杨弘的儿子，因为没能平定盗贼，炀帝便调任张须陁为荥阳通守去讨伐盗贼。庚戌日，张须陁领兵攻打翟让，翟让之前多次被张须陁打败，听说他来了，心里十分害怕，便准备躲避。李密说：“张须陁勇猛却没有谋略，军队又屡次获胜，既骄傲又凶狠，一战就能活捉他。你只需排好阵势等待，我保证为你打败他。”翟让迫不得已，才整顿军队准备出战，李密分出一千多人的兵力埋伏在大海寺北边的树林里。张须陁一向轻视翟让，便摆好阵势前进，翟让和他交战，失利后退，张须陁乘胜追击，追了十多里；李密动伏兵突袭，张须陁的军队战败。李密与翟让以及徐世积、王伯当合兵包围，张须陁冲破包围圈逃出；但身边的士兵没能全部突围，张须陁跃马再次冲入敌阵救援，来回好几次，最终战死。他的部下士兵日夜哭喊，好几日不停，黄河以南的郡县都为此士气低落。鹰扬郎将河东人贾务本是张须陁的副将，也受了伤，率领剩下的五千多名士兵逃往梁郡，贾务本不久后去世。炀帝下诏任命光禄大夫裴仁基为河南道讨捕大使，接替统领张须陁的部众，调任镇守虎牢关。

翟让于是让李密建立营寨，单独统领自己的部众，号称蒲山公营。李密治理军队严格整齐，凡是向士兵布号令，即使是盛夏，士兵们也像背负着霜雪一样敬畏。他自身生活节俭朴素，缴获的金银珠宝，全都赏赐给部下，因此士兵们都愿意为他效力。他部下的士兵常被翟让的士兵欺辱，但因为李密一向管理严格，因此没人敢报复。翟让对李密说：“现在物资粮食大致充足，我想返回瓦岗寨，你如果不去，就随你去哪里，我从此与你分别。”翟让率领物资粮草向东进，李密也向西行进到康城，劝降了好几座城池，缴获了大量物资储备。翟让不久就后悔了，又领兵跟随李密。

鄱阳盗贼领操师乞自称元兴王，建立年号为始兴，攻陷豫章郡，任命同乡林士弘为大将军。炀帝下诏让治书侍御史刘子翊领兵讨伐。操师乞中流箭而死，林士弘接替统领他的部众，与刘子翊在彭蠡湖交战，刘子翊战败身亡。林士弘的军队士气大振，兵力达到十多万人。十二月壬辰日，林士弘自称皇帝，国号为楚，建立年号太平；随后攻取九江、临川、南康、宜昌等郡，各地豪杰争相杀死隋朝的郡守县令，以郡县响应他。他的地盘北起九江，南到番禺，都被他占据。

炀帝下诏任命右骁卫将军唐公李渊为太原留守，任命虎贲郎将王威、虎牙郎将高君雅为副将，领兵讨伐甄翟儿，在雀鼠谷与甄翟儿相遇。李渊的兵力只有几千人，盗贼将他层层包围；李世民率领精锐士兵救援，从万军之中救出李渊，恰逢步兵赶到，合力反击，大败盗贼。

炀帝疏远皇室骨肉，蔡王杨智积常常感到不安，生病后，不请医生诊治，临终时，对亲近的人说：“我今天才知道能够保全性命善终了！”

张金称、郝孝德、孙宣雅、高士达、杨公卿等人在河北劫掠，屠杀攻陷郡县；隋朝的将帅接连战败身亡，只有虎贲中郎将蒲城人王辩、清河郡丞华阴人杨善会多次立下战功，杨善会前后与盗贼交战七百多次，从未失败。炀帝派遣太仆卿杨义臣讨伐张金称。张金称在平恩东北扎营，杨义臣领兵径直进抵临清西边，占据永济渠扎营，距离张金称的营地四十里，深挖壕沟、高筑营垒，不与张金称交战。张金称每天领兵到杨义臣营地西边，杨义臣整顿军队、穿戴铠甲，约定与他交战，却又不出战。傍晚，张金称返回营地，第二天一早再来；这样持续了一个多月，杨义臣始终不出战。张金称认为他胆小，多次逼近营地辱骂。杨义臣于是对张金称说：“你明天一早来，我一定交战。”张金称轻视他，便不再设防。杨义臣挑选两千精锐骑兵，连夜从馆陶渡过黄河，趁张金称离开营地，就攻入营地袭击他的物资粮草。张金称得知后，急忙领兵返回，杨义臣从后面追击，张金称大败，与身边的人逃到清河以东。一个多月后，杨善会讨伐并活捉了他。官吏在集市上竖起木杆，悬挂他的头颅，张开他的手脚，让仇家割食；张金称还没断气时，仍然不停地唱歌。炀帝下诏任命杨善会为清河通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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涿郡通守郭绚领兵一万多人讨伐高士达。高士达自认为才略不如窦建德，就推举窦建德为军司马，把所有兵力都交给了他。窦建德请求高士达守卫物资粮草，自己挑选七千精锐士兵抵御郭绚，假装与高士达有矛盾而背叛，派人向郭绚请求投降，愿意做前锋，攻打高士达来立功赎罪。郭绚相信了他的鬼话，便领兵跟随窦建德到长河，不再设防。窦建德突袭郭绚，杀死俘获几千人，砍下郭绚的头颅献给高士达，张金称的残余部众都归附了窦建德。杨义臣乘胜进军到平原，想要进入高鸡泊讨伐他们。窦建德对高士达说：“纵观隋朝将领，善于用兵的莫过于杨义臣。现在他消灭了张金称前来，锋芒不可阻挡。请领兵躲避他，让他想作战却无法交战，耗费时间，将士疲惫。然后趁机袭击他，才能打败他。不然的话，恐怕你不是他的对手。”高士达不听从，留下窦建德守卫营地，自己率领精锐士兵迎击杨义臣，交战小胜后，就设宴饮酒狂欢。窦建德得知后说：“东海公还没有打败敌人，就立刻骄傲自大，灾祸不久就要来了！”五天后，杨义臣大败高士达，在阵前将他斩，乘胜追击，直逼营地，营中守卫士兵全部溃散。窦建德与一百多名骑兵逃走，到饶阳，趁其不备，攻陷饶阳，收编士兵，得到三千多人。杨义臣杀死高士达后，认为窦建德不值得忧虑，便领兵离去。窦建德返回平原，收编高士达的散兵，收葬死者，为高士达举办丧事，军队再次士气大振，窦建德自称将军。此前，各路盗贼抓住隋朝官员和士族子弟都会杀掉，只有窦建德善待他们。因此隋朝官员渐渐献城投降他，窦建德的声势日益壮大，兵力达到十多万人。

内史侍郎虞世基因为炀帝厌恶听到盗贼的消息，各位将领和郡县有上报战败求救的，虞世基都扣减奏章内容，不据实上报，只说：“不过是些小偷小摸，郡县正在追捕，很快就会消灭干净，希望陛下不要放在心上。”炀帝对此深信不疑，有时还杖打上报的使者，认为他们谎报军情，因此盗贼遍布天下，攻陷郡县，炀帝都不知道。杨义臣打败收降河北盗贼几十万人，列状上报，炀帝感叹说：“我当初没听说，盗贼竟然多到这种地步，杨义臣收降的盗贼怎么这么多！”虞世基回答说：“小盗贼虽然多，但不值得忧虑。杨义臣打败了他们，手握不少兵力，长期在外带兵，这最不合适。”炀帝说：“你说得对。”立刻召回杨义臣，遣散他的军队，盗贼因此再次兴盛起来。

治书侍御史韦云起弹劾上奏：“虞世基和御史大夫裴蕴执掌朝廷机要，负责维持内外事务，四方生变故，却不上奏告知。盗贼数量其实很多，他们却减少上报的数量，陛下既然听说盗贼少，派遣的军队就不多，双方兵力悬殊，前去讨伐都不能取胜，因此导致官军失利，盗贼势力日益滋长。请将他们交给有关部门治罪。”大理卿郑善果上奏说：“韦云起诋毁名臣，所说的话不真实，诽谤朝政，擅自作威作福。”因此韦云起被降职为大理司直。

炀帝到达江都后，江淮地区前来拜见的郡县官员，炀帝只问进献的礼物是否丰厚，礼物丰厚的就破格提拔为郡丞、郡守，礼物微薄的就大多被停职罢免。江都郡丞王世充进献铜镜屏风，被升任为通守；历阳郡丞赵元楷进献珍奇美味，被升任为江都郡丞。因此郡县官员争相盘剥百姓，来充实进献的礼物。百姓在外被盗贼劫掠，在内被郡县征收赋税，生活无以为继；再加上饥荒没有食物，百姓开始采摘树皮树叶，或者将稻草捣成粉末，或者煮土吃，各种能吃的东西都吃完后，就互相残杀为食；而官府的粮食仍然充足，官吏都畏惧法令，没人敢开仓救济。王世充暗中为炀帝挑选江淮民间的美女进献，因此更加受宠。

河间盗贼领格谦拥有十多万部众，占据豆子，自称燕王，炀帝命令王世充领兵讨伐并斩杀了他。格谦的部将勃海人高开道收编残余部众，在燕地劫掠，军势再次振作。

起初，炀帝谋划讨伐高丽，武器物资都囤积在涿郡；涿郡人口众多、物产丰富，驻扎着几万士兵。另外，临朔宫有很多珍宝，各路盗贼争相前来劫掠；留守官员虎贲郎将赵什住等人无法抵御，只有虎贲郎将云阳人罗艺独自出战，前后打败盗贼很多次，威名日益深重，赵什住等人暗中嫉妒他。罗艺准备动叛乱，先散布言论激怒部众说：“我们讨伐盗贼多次立功，城中仓库里的物资堆积如山，却由留守官员掌控，不肯散救济贫苦百姓，这怎么能勉励将士！”部众都心怀愤怒怨恨。军队返回时，郡丞出城迎接罗艺，罗艺趁机将他逮捕，率领士兵入城。赵什住等人害怕，都前来听从命令，罗艺于是打开仓库，将物资赏赐给战士，开仓放粮救济贫苦百姓，境内百姓都很高兴；杀死了不服从自己的勃海太守唐祎等人，威名震动燕地，柳城、怀远都归附了他。罗艺罢免柳城太守杨林甫，将柳城郡改为营州，任命襄平太守邓暠为总管，罗艺自称幽州总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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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厥多次侵犯北方边境。炀帝下诏让晋阳留守李渊率领太原道的军队与马邑太守王仁恭攻打突厥。当时突厥正强盛，两支军队的兵力加起来不到五千人，王仁恭为此担忧。李渊挑选两千名擅长骑马射箭的士兵，让他们的饮食起居完全像突厥人一样，有时与突厥人相遇，就趁机袭击他们，前后多次获胜，突厥人十分畏惧他。

到了公元年春季，正月，右御卫将军陈棱讨伐杜伏威，杜伏威率领部众抵抗。陈棱紧闭营垒不出战，杜伏威送给他妇人的衣服，称他为“陈老妇”。陈棱大怒，领兵出战，杜伏威奋勇出击，大败陈棱，陈棱仅自身逃脱。杜伏威乘胜攻破高邮，领兵占据历阳，自称总管，任命辅公祏为长史，分派各位将领攻占下属各县，所到之处无不攻克，江淮之间的小股盗贼争相归附他。杜伏威常常挑选五千名敢死之士，称之为“上募”，对他们宠信优待有加，每逢作战，就命令“上募”先出击，战后检查，凡是背部受伤的就处死，因为这是后退时被击中的缘故。缴获的物资钱财，全部用来赏赐军队。士兵有战死的，就用他的妻妾殉葬。因此士兵们个个奋勇作战，所向无敌。

丙辰日，窦建德在乐寿筑坛，自称长乐王，设置文武百官，改年号为丁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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