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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组长,你到底是什么身份?”张达夫好奇道。
相比刘松风获得的那两条情报,他的一些小毛病、小洁癖在张达夫眼里都不是事儿了,他现在只有佩服,也开始感谢余幸民给的机会,就这样的情报再来一次都够他的军衔再升上一级,而且总部的奖励也会有小组的,他们是一个集体。
对待有本事的人从来都会有优待。
刘松风考虑了几秒还是决定告诉他,即便现在不说,过段时间张达夫自已也会发现。
“我其中一个身份是日本特高课的外围情报人员,兼职翻译,另外一个是德顺洋行的职员,兼职老板威廉的情报掮客,负责与日本人情报交换。”
“西班牙的情报就是从威廉那里得到的,他那天去见了一个法国人,估计是从那里买的,真是狗大户。”刘松风吐槽道。
张达夫的嘴巴久久没合拢,组长的形象在这一刻很高大,居然是三面间谍,尽管今天刘松风化妆成了一个麻子脸,却依然改变不了他的看法。
特务处有一些自诩为高手的特工其实也就那么回事,获取情报的手段还是很单一的,不外乎就是女人、道听途说、威逼利诱之类的,有时候就连接近目标家里厨子下人这类任务都会搞砸,谈何渠道获取情报?
刘松风已经进入了对方的阵营,像钉子一样扎了进去,虽然更加危险,但机会也更多了。
张达夫所不知道的是戴春风已经在改变了,上海站的建立只是其中一环,还有其他后手。原来所有的力量基本上都用在了红党身上,对日本人的注意力确实太少了,使得日寇的气焰愈发嚣张,仅金陵一处今年就破获了很多谍报小组,更别说其他地方了。日本人在加剧渗透,戴春风也发觉了战争的临近,也在查漏补缺,弥补过失。
同时戴春风已经在加紧建立海外情报网,加大了对海外情报的搜集。对内建立了国际科,重点就是东南亚地区,涉及到新加坡、曼谷、越南、马南西亚等,旨在获得更多的国际情报,综合分析为以后的战争服务。
张达夫想了很多,刘松风又开口了,他的眼神有些冰冷,声音不带任何感**彩,张达夫在这一瞬似乎看到了余幸民发怒时的样子。
“老张,答应我,如果有一天你不幸被捕了,”刘松风顿了顿,眼神越发凌厉起来,“答应我,不要当叛徒,忍住刑讯,忍不住也要忍,扛过两三天,等着我,我一定会救你。”
“嗯。”张达夫回答的鼻音很重,一脸郑重,“你是我的命,我也是你的命,我们是一个整体,现在我信你有这个能力。”
刘松风信余幸民,余幸民信张达夫,而此时此刻,张达夫信刘松风,没来由的信任。
总部并没有其他指示,只是发了封勉励电报过来,这在张达夫看来简直是破天荒的,什么时候看见过在电报里的表扬,还有1000法币奖励。
刘松风本来准备拿走一半,想了想又退了200元出来。
“给另外两人多一点,他们的日子肯定不好过。”刘松风神秘兮兮。
“呃……”张达夫愕然了,完全想不到刘松风为什么有这样的判断。
刘松风猜的很准,交通员孙继翰与报务员吴忻雨真的陷入了困境,倒不是暴露了,而是他们的掩护身份惹的麻烦。
都是刚从学校出来的热血青年,哪知道底层人民生活的艰辛,头铁选了最难的选项……
前些日子李大牛在领事馆门口等待客人的时候就见到一个皮肤有些白嫩的小伙子正坐在被晒得发烫的地面上揉搓着脚,他一眼就看出这是个刚入行的新人,准备提醒他几句。
“兄弟,刚入行吧!”
孙继翰“嗯”了一声,低头继续搓着脚,一言不发。
李大牛瞧了一眼他的车,不禁笑了出来:“我说兄弟,你这腿功夫都没有练出来居然敢拉大照会,你挣得够租车钱吗?”
说实话,孙继翰确实连租车钱都挣不回来,更别说温饱了,要不是还有张达夫发的另外一份工资,说不定几天前他就饿死了。
孙继翰从特工培训学校出来,雄心壮志,想到黄包车夫这个利用隐藏身份,又可以到处跑动的职业,不是正适合当交通员吗?
他满怀信心签下了租赁合同,还是大照会,因为只有大照会才可以进入法租界、公共租界拉车。
谁知道理想是丰满的,现实是骨感的,就他这细皮嫩肉的读书人,跑不了几趟就累得直不起腰,太阳又大,这一个月下来晒的脸都掉了几层皮。
遇到三个人一起坐车,他连拉都拉不动,顾客骂骂咧咧走了,他还要陪笑脸。
最惨的是有时候挣不够租车钱,还被车行的管事辱骂,他气不过反驳,还被揍了一顿,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后来学乖了,挣不够只能用自已的钱补上去,不然还会被揍。
他已经后悔加入这个行当了,正想着编造一个合理的解释跟张达夫说,免得他看轻自已。
“你这脚底板上起泡了吧?”李大牛还是很热情地问道。
;也许是被李大牛这个陌生人的纯朴感动了,孙继翰终于开口:“老哥,是啊,刚入行,没想到这么辛苦,脚上全打起泡了,一动就疼。”
李大牛帮他把鞋子取了下来,两只脚上鼓起了四五个大水泡,没有了鞋底的阻挡,一个个都圆滚滚的。
“你这样不行,必须要挑破了,今天也不能再拉车了,要不然脚就废了。”
李大牛从旁边店铺借了一根绣花针,又借了其他车夫的火柴点燃炙烤消毒,还不嫌弃地帮他挑破。
“谢谢。”孙继翰都要哭出来了,他娘的,说什么也不干这个了,张达夫要笑话就笑吧。
另一边,吴忻雨的情况要好一些,但也有限。
她在杨树浦的裕丰纱厂工作,这是一家日本人开的工厂,本就是冲着这个原因去的,脑袋一发热就去了。
她并不甘心于只当她的报务员,还想着在这些日本人的地盘能获得其他的情报。
纱厂开工太早了,天还没有亮,呜呜的汽笛声就催人上工。吴忻雨不能住在纱厂,她要发报,三更天就要起床,披星戴月,七点上工,八点收工,没日没夜,她都很久没有看见过太阳了。
工作条件也很恶劣。
车间纺车声震荡,煮茧盆中,热水沸腾,室内空气,较室外空气像是加热到了四十多度,苦不堪言。
这些其实都还能忍受,最受不了的是工厂监工的骚扰,刚开始还只限于言语,现在都开始动手动脚了,反抗过激监工又仗着权利扣工钱,吴忻雨真想将枪带过来崩了他。
老娘要换工作了,再也不干了,吴忻雨发誓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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