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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么,需要我像上次那样请你到医院去吗?”顾然冷冷地说。
这话将顾志豪气得不轻,他从沙发上站起来,抬手往顾然的身上挥。
陈望做事总是动作比脑子快,他本来想拦住顾志豪,但顾志豪的力气很大,于是那一巴掌结结实实地落在了陈望的脖子上。
陈望疼得脑子都白了一瞬,随后才感觉到火辣辣的灼痛。
他后退两步,视线有些混乱,只感觉被人牢牢抓住,听见顾然说了几句什么,顾志豪也生气地回了几句,然后客厅便安静下来。
陈望被顾然按坐到沙发上,咳了两声,对刚才几秒内发生的事都不太有印象。
顾然很快拿来医药箱,翻找出一些软膏和冰凉贴。看着他手忙脚乱的看说明书,陈望觉得好笑,伸手帮他一起找能用上的软膏。
“对不起。”顾然垂下眼,很专心地替他上药。
“我没事,应该很快就能消的。”陈望安慰说。
他看着顾然垂下的睫毛,紧抿的唇,露出倔强的弧度。他有时觉得顾然很成熟,有时又很孩子气。但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觉得顾然的身边好像没有多少人。
生日的时候父亲找上门来,被告知了未来的方向,也没问过他愿不愿意。
也不知怎么,他开口问:“他们为什么想让你出国啊…”
话出口的时候,陈望才发觉自己好像问得不应该,怕碰到顾然不想提的话题,也怕自己的问题越界。
顾然抬眼看他,眼中没剩多少生气,也没有立刻回答他的话。
他安静地上完药,在红肿的地方呼了两口气,缓解了一点陈望的痒意。
“是不是很痛?”他问的时候离陈望很近,像是在观察他的脖子到底有多严重。
“还好。”陈望回忆起当时的感受,是有些痛,但不是不可以忍受,为此抱怨似乎有点小题大做。
顾然没说什么,盯着他的脖子看了一小会儿,慢慢开口:“出国的话,回来就不那么容易了。”
“我十岁的时候,我妈被发现出轨了。”
他说得漫不经心,语气平淡得仿佛在说别人家的八卦秘闻,“对象是她初恋,也是我爸的大学同学。”
“我妈和她初恋谈了好几年,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和我爸结了婚,不过两人也一直没断过就是了。事情闹得很大,我爷爷担心我不是顾家的孩子,把我和我妈一起送到了郊区的疗养院,顺便带我做了个亲子鉴定。”
“很遗憾,我的确是我爸亲生的。”
顾然三言两语说完,对他笑了笑:“把一个不喜欢的人放到国外,还不用担心被记者拍到写狗血新闻,不是很好吗?”
陈望摇摇头,觉得有什么东西把胸口堵着,笑不太出来。
向别人讲述自己的难过和消化这些事都需要勇气和强大的内心,他听过顾青云很多次撒娇似地抱怨父母管得太多,要求太严。他那时只是笑笑,附和他的话。
但顾然对他说的这些,他连笑容都很难挤出来。
许琛和顾青云都很少提及顾然的家庭,顾青云告诉他自己不喜欢顾然的时候,陈望也没有想太多,觉得那是外人的评判,跟顾然本人没多大关系。
“陈望,是我家的事,怎么你要哭了?”顾然抽了两张纸巾递过来。
陈望一惊,摸了摸自己的脸,并没有流眼泪。
顾然这时才说:“让你擦奶油。”
陈望有些尴尬地接过纸巾,认真地在脸上抹了一圈。
“都过去这么多年了,我不难过。”顾然说完还有闲心关注剩下的蛋糕,起身把盒子收拾好,说:“当明天的早餐,不能浪费。”
他说得仿佛陈望才是那个家庭情况复杂,需要安慰的人。
陈望看着他忙碌的背影,开口问他:“你想出国吗?”
顾然顿了顿,把东西放进冰箱:“不想啊,可能怎么办?”
他的语气很像平常开玩笑的时候,嘴角微微勾起,因为长得好看,好像不会有让人觉得生气或是难过的时候。
也许只有片刻,也许只是陈望的错觉,他感觉到顾然是需要帮助的。
“如果你想读a大,我可以帮你。”顾然用这样开玩笑的语气说过很多话,陈望分不清哪一句是他的真心话,哪一句是随口说的,但如果顾然不愿意去国外,他或许可以帮上一些忙。
他说完就看见顾然眼神很直接地望着自己,刚才还坚定的决心就变成结结巴巴的解释:“我是说如果你想读国内的学校,我也可以帮忙…补课什么的…”
顾然从厨房出来,离他越来越近,却一句话都没说。
陈望声音越来越小,心中有些懊恼,觉得自己大概又说了没用的话。顾然想读国内的学校,外面有大把的老师和机构,为什么一定会找他呢。
正当陈望准备说不用在意他说的话的时候,顾然开口了。
“好啊。”他走到陈望面前,微微低头,用陈望没怎么听过的语气开口:“陈望哥要说话算数啊。”
“当…当然。”陈望被他的影子完全罩住,说话都不怎么利落。
他把自己的紧张归因于顾然不笑的时候有点凶,而真正的原因是什么,他暂时无法得知。
两周后就是开学,陈望婉拒了顾诗妍的挽留,请许琛去了一家他很喜欢的餐厅吃饭当作这段教学时光的结尾,顾然因为要去疗养院探视没有一起。
许琛出门的时候嘴角一直撇着,陈望问他吃什么他都说没胃口。
陈望也有点不舍得许琛,但离学校的距离实在有些远,他没办法兼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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