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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见夏挣扎着想坐起来,却因为头晕而有些无力。顾知遥见状,几乎是下意识地伸出手,托住她的后背,帮她借力坐起。隔着一层薄薄的睡衣,她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身体传来的惊人热度。
林见夏就着顾知遥的手,小口喝下温水,吞下药片。整个过程,她的目光一直依赖地追随着顾知遥,像抓住了唯一的浮木。
吃完药,顾知遥拿回体温计看了一眼——三十八度七,比刚才还高了一点。她的眉头锁得更紧了。
“冷……”林见夏缩回被子里,牙齿微微打颤,可怜兮兮地看着顾知遥。
顾知遥立刻将带来的那件厚毛衣盖在了她的被子外面。她又去卫生间打来一盆温水,浸湿毛巾,拧得半干,然后动作有些生疏却极其小心地敷在林见夏滚烫的额头上。
冰凉的触感让林见夏舒服地喟叹了一声,闭上了眼睛,长长的睫毛因为不适而轻轻颤动着。
顾知遥就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守着。台灯的光线昏黄,勾勒出林见夏因为发烧而显得格外柔和的侧脸轮廓。她呼吸有些重,脸颊绯红,平日里总是神采飞扬的眉宇间此刻只剩下病弱的疲惫。
顾知遥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泡得发软,又揪得发疼。这种陌生的、强烈的怜惜感和保护欲,几乎淹没了她惯有的冷静。她伸出手,用手背再次轻轻碰了碰林见夏的脸颊,还是烫得惊人。
她的指尖微微颤抖了一下,却没有收回。
时间在安静的宿舍里缓慢流淌,只有窗外的雨声和林见夏略显沉重的呼吸声。顾知遥每隔一会儿就帮她换一次额上的毛巾,动作一次比一次熟练,一次比一次轻柔。
不知过了多久,退烧药似乎起了作用,林见夏的呼吸渐渐变得平稳绵长,像是睡着了,紧蹙的眉头也微微舒展开来。
顾知遥稍稍松了口气,却依旧不敢离开,只是静静地坐在昏暗的光线里,守着床上的人。
又过了一会儿,林见夏忽然动了一下,迷迷糊糊地半睁开眼,眼神迷茫没有焦点,声音含混不清地嘟囔了一句:“……知遥……别走……”
她的声音很轻,像梦呓,却带着全然的信任和依恋。
顾知遥的心猛地一颤,像是被最柔软的羽毛尖端最温柔地拂过心尖最柔软的地方。一种酸涩而滚烫的情绪瞬间涌上眼眶,让她几乎有些无措。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喉间的哽意,声音放得极低极柔,像是在安抚一个易碎的梦:“嗯,我不走。”
像是听到了承诺,林见夏嘴角无意识地弯起一个极浅的、安心的弧度,再次沉沉睡去。
顾知遥看着她终于安稳的睡颜,在昏暗的灯光下,像一幅静谧又脆弱的油画。她伸出手,指尖极轻地、近乎虔诚地,将她颊边被汗水濡湿的发丝拨到耳后。
指尖传来的温度似乎降下去了一些。
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停了,万籁俱寂。
顾知遥依旧坐在那把冰冷的椅子上,没有挪动分毫。她的目光始终落在林见夏脸上,守护着这片病中的宁静,也守护着自己心里那片因为今夜担忧、怜惜和那声依赖的梦呓而彻底变得柔软不堪的角落。
今夜之前,她从未想过,自己会为一个人如此慌乱,如此心疼,如此……心甘情愿地守候一整夜。
而这个人,是林见夏。
晨光与白粥
后半夜,顾知遥几乎没怎么合眼。她守着林见夏,时不时探手试她额头的温度,在察觉到体温又隐隐回升时,便用温水一遍遍帮她擦拭手心脖颈,物理降温。直到天色蒙蒙亮,林见夏的体温终于稳定下来,退到了低烧的范围,呼吸也变得均匀安稳,她才真正松了口气。
紧绷的神经一旦放松,疲惫便如潮水般涌来。她靠在冰冷的椅背上,看着窗外灰蓝色的天光一点点驱散黑暗,雨后的清晨空气清冽,透过窗缝丝丝渗入。
床上的人动了一下,发出一声细微的嘤咛。顾知遥立刻清醒过来,倾身过去。
林见夏缓缓睁开眼睛,眼神先是迷茫,聚焦后看到床边的顾知遥,愣了几秒,记忆似乎才慢慢回笼。她的脸颊还带着病后的虚弱苍白,但那双眼睛终于恢复了些许神采,虽然不像平日那般亮得灼人,却像被雨水洗过的湖泊,清澈而柔软。
“知遥……”她开口,声音依旧沙哑,却没了昨晚那种令人心焦的虚弱,“你……一直在这里?”
她的目光扫过顾知遥身上未换的衣服,眼下淡淡的青影,以及旁边椅子上放着的水盆和毛巾,眼神里瞬间充满了巨大的愧疚和感动。
“嗯。”顾知遥应了一声,声音也有些沙哑。她再次伸手,用手背贴了贴林见夏的额头,“烧退了。还有哪里不舒服?”
林见夏摇了摇头,挣扎着想坐起来:“我好多了……就是有点没力气……你怎么能一晚上不睡……”
顾知遥按住她的肩膀:“躺着别动。”她起身,倒了一杯温水递过去,“慢慢喝。”
林见夏乖乖接过杯子,小口小口地喝着水,目光却一直追随着顾知遥,看着她略显疲惫却依旧沉静的侧脸,鼻子一酸,眼眶微微发红:“对不起……知遥……又给你添麻烦了……还让你守了一夜……”
“没关系。”顾知遥打断她的道歉,语气平静却不容置疑,“饿不饿?想吃什么?”
林见夏摇了摇头,没什么胃口,但看着顾知遥不容拒绝的眼神,又小声改口:“……有点想喝点热的东西……白粥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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