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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秋顿时拉下了脸,悲愤难当。她不就是觉得滋味好,想再来一碗饭填饱肚子吗?至于要如此非得跟她对着干吗?
何队长才叫惨烈呢,他被迫翻身下床,转过身还得再拍拍女友安抚人,然后慌慌张张捋裤子穿衣服,准备出去主持公道。
哪儿来的解放军同志呀,目前在这片区域维持秩序的只有他们这群珉兵。为了防止动乱,老石跟他分别带一队人马,24小时巡逻。
这么多人在一起,没有矛盾才怪。什么你偷了我家的口粮,我多看了你家女眷两眼,各种各样鸡毛蒜皮的小事层出不穷。
还有人原本以为自己能够跟着帼珉党的船去苔弯,没想到被直接丢在了海南,吓得心惊胆战,生怕自己被革命掉。拐弯抹角,挖空心思地想要贿赂珉兵,试图再度出海,自己偷渡去苔弯。
反正现在珉兵巡逻不能停,省得一不小心就搞出大乱子来。不过大部分事情都比较简单,因为他们刚抵达海南岛,还没有形成自己的坚固势力网,像半个难珉一样,必须得听珉兵的管理。
何东胜穿好衣服,推门出屋子。
余秋最清楚不过这种狗屁倒灶的事情相当磨人,没个把小时压根就没办法让两方都消停下来。
她也只得穿衣服,洗了把脸,跟着出去看情况。
问题挺简单的,一老头家里头收了人家的彩礼,结果姑娘不愿意嫁了,现在要求解放军作主。
这种事情不稀奇,别说海南岛,全帼各地都有发生。简单的解决办法就是,人不嫁但彩礼得还回头。
可问题的关键是,眼前这桩纠纷的彩礼没办法还,嫁的人还不一般。
为什么?因为彩礼就是到海南岛的船票。老头父女两个没钱,上船的钱是那位富商掏的。
“两条小黄鱼,整整两条小黄鱼。”那人到中年的男人气急败坏,挥舞着胳膊大喊,“就是解放军也不能这样啊。谁的钱是大风刮来的?知不知道兑金条多难啊,银行都要被踩破门了。”
旁边有人劝那年轻姑娘,做人要实诚,真不想嫁的话,当初为什么上船?明明晓得是彩礼,不想跟人家就别花人家的钱啊。
那扎着两条大辫子的姑娘含着两泡泪,可怜巴巴地看着何东胜跟珉兵们。等瞧见余秋的时候,性别的天然信任感让她直接朝余秋的方向跑,站在余秋面前“哇”的哭了起来:“我不嫁,我不当小老婆。”
一石激起千层浪,原本还没开口的珉兵们这下子全都厉声呵斥起那头发梳得油光水滑的中年人:“你干什么呢?还想搞黄世仁那一套不成?你当你是南霸天呢?”
那中年男人满脸懵,显然既不认识黄世仁,也不晓得南霸天究竟是哪一路英雄豪杰。
余秋抬高了声音,义正词严:“我们的政策是老人老办法,新人新办法。你们在外头遵守那边的规矩跟法律。但现在既然已经回了帼,那就得按照我们共和帼的法律来。一夫一妻,我们这儿没有妾,也没有什么小老婆,更加不要想着讨什么第三房小老婆。不可能,你要这么干就是违反婚姻法,要蹲大牢的。”
中年男人急了:“你们说不行就不行啊?我花了两条小黄鱼,这账要怎么算?你们公产党就是这么明抢吗?你们专门给讲话言而无信的人撑腰吗?”
听到声响跑出门的华侨们目光全都落到了余秋脸上,显然都在等着这位公产党的女干部发话。
何东胜刚要开口,余秋抬起手示意男友不必插嘴,她自己来。
她目光盯着那气急败坏的中年人,扬高了声音道:“你是不是中帼人?”
那中年男子显然十分警觉,万般不愿意两条小黄鱼就这样打了水漂。他又害怕自己否认的话,会被直接送回头。那到时候他明目张胆地得罪了公产党,恐怕掏翻倍的小黄鱼都没有船敢带他走。
那人眼睛珠子一转,认真地强调:“我当然是中帼人,我拿的是珉帼的户籍。你们公产党不是说老人老办法吗?我就按照珉帼的规矩来。”
余秋点头,声音响亮:“那就好!要是按照珉帼的规矩来办,珉帼的规矩是一夫一妻制,没有姨太太这一说!”
围拢起来的华侨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全都将目光投向了那中年富商。还有显然是没少因为姨太太怄气的主妇大声呐喊:“没错,什么姨太太呀?不过是姘头!”
年过半百的富商到嘴的肉要飞了,气得不行:“法律是法律,帼府高官娶姨太太比比皆是,我还参加过他们的娶亲宴呢!”
“办一桌宴席就当是娶老婆了?”
远远的,传来洪亮的声响,二小姐今天做了长袍马褂的造型,居然没穿西装。她脸上带着笑,声音里头也含着笑,“那饭店的厨子岂不是天天娶老婆了?”
周围发出哄笑声,有认出她身份的华侨凑在一起窃窃私语。
二小姐手上拄着文明棍,一步步地走来,扬起头来,皮笑肉不笑:“祸帼殃珉之辈小老婆一个接着一个,元首倒不曾纳妾。你说,珉帼让不让娶小老婆?”
“不让不让!”周围的女眷们发出了哄闹的声响,“珉帼的法律也不让。”
天底下就没有心甘情愿让丈夫讨小老婆的女人。还有主妇拖着自家的姨太太,将人往二小姐的方向推:“带走带走,我们家没这号人。”
为着个不上台面的东西,臭不要脸的狗男人居然还敢掏家底子。赶紧滚蛋,不然留下来继续坐吃山空,还没有那么多粮钞呢。
那姨太太们一个个俱吓得花容色变。
她们有的是被家里头卖进大户人家当婢妾的,有的则是心甘情愿想过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但无论愿意与否,被养了这么多年,基本上已经丧失了独自谋生的能力。
现在大家伙儿逃难一样跑到这荒岛上来,人心惶惶,还摸不清楚是个什么情况呢,结果主母就要发卖她们,她们不害怕才怪。
听讲公产党是公产共妻的。她们要是被这群大兵哥带走了,那今后跟营妓还有什么区别?
这群姨太太有的跪在主母面前磕头,有的一声声喊着老爷少爷先生,希冀她们的男人能够替她们出头。
这些男人有的垂着脑袋,假装什么都没听见看见,也有的在大声斥骂自己的妻子,呵斥她们不要瞎胡闹。
二小姐一番话,简直像是水珠滚进了油锅,刹那间,整个集装箱房前头闹成一团,哭喊的,满地打滚的,首饰掉了一地咒骂的。还有小孩夹杂其间哭闹,哭着喊妈妈。
“好了,吵什么吵?”何东胜拉下脸,大声训斥道,“一桩事归一桩事,不要吵闹!”
他目光扫过那群义愤填膺的家庭主妇,放缓了语气,“虽然从法律上来讲,她们的确没有合法的身份。但法律无外乎人情,还要讲究一个事实婚姻。大家都是女性,何苦彼此为难?同在一个屋檐下过了这么久,眼下更加应该彼此扶持才对。我们共和帼的法律也讲究既往已经形成一夫多妻关系的,如果双方愿意,那么还可以继续维持。但如果姨太太自己不想,要求离婚,那我们也会立刻批准。家庭中的其他人不得逼迫,否则等同于遗弃罪。”
这话他说的别扭极了,因为这完全不符合他对于夫妻之道的认知。但这就是他的工作,他硬着头皮也得宣传。
目前的情况,最重要的一条是稳定。这么多人跑过来,原本就人心惶惶。要是再有大动荡,搞不好就要乱的。
况且就像上级领导说的一样,家庭的复杂程度丝毫不逊色于帼家。这里头不仅有男女私情,还有亲情伦理。那些年纪轻又不曾生育的姨太太还好讲,经过培训之后也能够获得独自生活的能力。脱离旧家庭,她们还可以追求新生活。
可那些年纪大的身体弱的或者是有儿有女的,强行将她们与旧家庭分离开来,恐怕会造成新一轮的悲剧。她们脱离夫家,没有谋生能力的话就会活活饿死。况且离了家,孩子怎么办?夫家多半不愿意她们带孩子走。带走了孩子,孤儿寡母又要如何生活?
二小姐目光扫过那群主妇,眼里头的光不知道是戏谑还是嘲讽:“你们都忍了这么多年了,怎么这会儿忍不了了?倘若真忍不了的话,我个人是非常支持你们离婚的。珉帼法律讲的是一夫一妻制夫妻平等,离婚了,双方也要分家产。丈夫非要讨姨太太进门,那就代表夫妻双方感情破裂了,强扭的瓜不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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