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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默默地看了眼二小姐。二小姐才无辜呢,她走的时候明明只有姓顾的一家。谁知道就这点儿功夫,其他人也找上门来了。
她真想学人骂一句娘希匹,找她做什么呀?她家又没人抽大咽,没办法跟他们感同身受呀。
余秋也不发话,就这么静静站着随便人哭。她不动,二小姐更是无动于衷。那些偷偷看他们神色的人不由自主地开始心里头发慌。这些人在看何东胜的脸色,发现这个公产党的干部面沉如水,半分半毫松动的意思都没有。
顾太太是最先找上二小姐的人,这会儿也是她大着胆子开口:“二小姐,公产党同志,我们家那口子就是犯糊涂。他真没坏心思,我们家也不好这一口,从来不做这个生意。”
其他人纷纷附和,有的说自家是瞎胡闹玩着,也有的说是一场误会。他们绝对没有跟公产党政府作对的意思,还请政府高抬贵手,他们以后一定不再犯了。
这些人家的男主人要么是西毒的,要么是贩毒的。他们被抓进去之后,为了争取宽大处理,自然得供出其他同道中人。于是一提留就是一串子,哭声一片。
余秋点头:“好了,我明白你们的意思了。这样吧,我本来过来就是找二小姐有事的。你们干脆跟我一块儿,都过去吧。”
众人面面相觑,又见余秋拎出二小姐说事,想着帼珉党还有那么多军队掌握在手里头,公产党怎么着也得卖二小姐面子,跟着她走不吃亏。
于是顾太太代表众人点头:“那就麻烦解放军同志了。”
说是余秋带人走,结果开的还是二小姐的车。二小姐果然豪气,大卡车军用吉普一应俱全。
本来这么多人也装不下的,可是余秋发话小孩子得留下,只能大人跟着走,倒是一辆卡车一辆吉普就把这么多哭哭啼啼的女主人跟姨太太们一块儿拖上了路。
车子越走越偏,众人心里头打着鼓,不晓得公产党要带他们去哪儿。
二小姐在后视镜里头冲后座的人做了个茫然的手势,她也搞不清楚余秋葫芦里头究竟卖的什么药。越是这样,她越觉得公产党的这个赤脚医生有趣,实在是有意思极了。
余秋老神在在,居然闭着眼睛直接在车上打盹,一分钟休息的时间都不肯浪费。
司机开了差不多一个小时,何东胜才发话:“就停在这边吧。”
众人跟着公产党的干部下了车,仔细看周围的建筑,只瞧见一个院子门口挂着个牌子,旁边倒是有路灯,照清了上面的字——殡仪馆。
这还不如黑灯瞎火呢!看清楚字的年轻姨太太立刻发出一声尖叫,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开始捶地大哭:“我说我不过来给政府添麻烦的,全是太太,太太硬逼着我过来。我要是赶不来,太太就要赶我们母子走。我们孤儿寡母的,没家在外头可怎么活呀?”
她一哭,其他人也跟着哭。当家主母们还好,好歹也是经历过阵仗的人。年纪轻轻的姨太太们就不行了,一个个哭着喊着坚决要走。她们不呆着,她们坚决不给政府找麻烦。
就年纪大,不晓得是犯罪嫌疑人的妻子还是母亲的人大声呵斥,表示要将这群狐狸精赶出家门。今天晚上就撵出去,哪个国家政府也没给他们发结婚证,不过是姘头而已。
原本哭着要离开的姨太太们又开始一口一个老爷,活像是几十年前的旧电影一般,看的旁边的民兵们个个都是目瞪口呆。
这些男的是该有多想不开,为什么要讨这么多姨太太呢?不觉得烦吗?
余秋跟何东胜都默不作声,由着他们又吵又闹。二小姐手里头把玩着雪茄咽,也不插话。
他们吵得越凶越好,不吵的话,全都拧成一股绳子,也挺叫人头疼的。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要迅速分化各个击破。
一群人吵闹了半天,最后还是顾太太惨白着脸发话:“解放军同志,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把他们拉到火葬场来,是要直接了结了他们吗?还让孩子都留下来,难不成是搞斯巴达那一套?孩子以后就被公产党养了当大兵?
余秋看她惊疑不定的脸,面无表情道:“公产党不滥杀无辜,也从来不搞连坐这一套。但你们来是为了送一对可怜的母子走。放心,不是你们的家人。要是真枪毙了他们,也会是先发通知的,我们不搞秘密处决这一套。”
可惜她的话并没有让这群人的脸色好看一点儿。一堆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全都不敢抬脚往前走。
二小姐将雪茄咽又塞回去,二话不说,抬脚跨了大门。
她这个表态,逼得后面的人不敢再有其他意见。公产党他们是不敢打商量了,要是二小姐在跟他们彻底翻了脸,那他们可真是哭都没地方哭去。
殡仪馆里头只有值班的人。那看门的老头儿看见何东胜掏出的证件,立刻点头放行。
法医满脸疲惫地走出来,身后带着几个实习生。瞧见余秋,她就点点头:“人已经解剖完毕了,我们给做了修容,正想问你什么时候火化呢。”
眼下条件有限,天热的要命,殡仪馆的冷藏室就那么点儿地方。尸体解剖完了不处理的话,很快就会腐烂。
余秋朝她鞠了个躬:“谢谢你,我带他们去看看。”
一群人都变了脸色,完全不想看解剖过的尸体。妈呀,好端端的,为什么让他们看死人?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呀!
他们眼睛全都不由自主地看向二小姐,指望着这人能开口帮他们讲句话。没想到二小姐居然胆大包天,竟毫不犹豫地抬脚就往里头走。
这下惨了,前来替家里人求情的祖母姨太太以及儿孙们既不敢进入解剖室,也不敢就这样掉头就走,不少人直接哭了起来。
余秋这会儿却冷酷无情:“怎么?这这也不敢看吗?你们为什么不敢看可怜人呢?我现在告诉你们,这对母子是什么人。你们都觉得抽大咽这事儿无伤大雅,不过是个小消遣,没什么大不了对不对?我现在就让你们看看被毒榀害死的人。”
她抬脚往前头走。
后面的人叫一群民兵虎视眈眈围着,只能被迫跟着进去。还有人一路都闭着眼睛,结果你踩上了我的脚,我绊到了你的腿,一片狼狈。
解剖台上一大一小躺着两个人,身上都盖着白布。法医示意自己的学生掀开了蒙着头的布,露出两张灰白的死人脸。
有人当场尖叫,忍不住呕吐起来。
也有人直接跪倒在地上,一个劲儿地念经。
还有人浑身发抖,抱着身边的女眷,哆哆嗦嗦地询问:“这……这……”
“这就是被毒榀害死的人。”她朝那位产妇的尸体鞠了个躬,轻轻叹了口气,“她就是你们最看不起的舞小姐。因为陪着美国大兵,所以跟着染上了毒隐。美国人走了,她怀孕了。为了孩子,她上了船来到这里,想要远离战争,好好活下去。可是她西毒,毒榀摧残了她的身体。她的孩子生下来就死了。她自己也没能扛过去,昨天刚走的。”
余秋转过身,目光扫向众人,“你们能否告诉我?到底是谁害死了她?害死了一个竭尽所能想要活下去的母亲,跟她没有来得及睁眼看看这个世界的孩子。”
殡仪馆里头静悄悄的,原本尖叫的人现在抱着同伴瑟瑟发抖。跪在地上的人还在不停地念经。
余秋的目光落在了顾太太身上,声音轻飘飘的:“我知道,你认为是那个女人害了你丈夫。但实际上,你自己摸着良心说,是不是你丈夫害了她?”
顾太太猛的抬起头,焦急地强调:“解放军同志,你可不能这样偏心啊。他们父女俩的确可怜,但也不能说是我们家害的。明明是她自己……”
“对,他们父女罪有应得。做父亲的已经完全没有人格可言,丧心病狂,根本没有把女儿当成.人。当女儿的糊里糊涂,不晓得是非对错,自己非要往错的路上走。”
余秋看着顾太太,“但是你是不是得承认,最起码,这个女儿是想好的。她并非爱慕虚荣贪图享受,否则也不会坚持不肯给你丈夫做小了。事情为什么会发展到这一步?因为你丈夫才是那个从地狱里头爬上来,把人往下拽的魔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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